不能忘却的民间记忆

 喻 彬

   《青衫和故乡的孩子们》，2009年4月20日青衫先生（中）和我一起回家乡，笔者抓拍到的镜头。

“我是谁？从哪来？往哪去？”一直是哲学的终极命题。苏格拉底、柏拉图、老子、孔子、黑格尔、尼采等古圣先贤，穷尽一生的精力和智慧都没有厘清这些问题。

“从哪来？”是一个探寻血脉渊源和文化归属的话题。广义地理解是有关人类自身的文明史；而狭义的理解则是追问个体生命的本源。譬如“我从哪里来？”我来自江西吉水的一个少为人知的小山村。那里有“喊船”“哭嫁”“铁脚戏”和“三角班”等江右民系独特的礼仪风尚和民俗风情。它们有如精神乳汁，哺育了一代又一代赣中大地上的芸芸百姓。

然而，这些历经千年、薪火相传的文化，在岁月的烟云中默默消逝；这些曾经孕育和铸造我们文化基因和精神气质的淳风良俗，在瞬息万变的网络文化无情碾压下，而渐渐无人问津。

我们的后辈也许不知道何为碓臼，何为谷砻，何为朝拜。那些祖祖辈辈相依为命的糊口家当和生活意趣，都随着农耕文明的日渐式微，而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吉水作家青衫先生给我发来了他的书稿《吉水民间传统风俗》，请我提点意见。我读完书稿后，感到惭愧。我生于吉水、长于吉水，却没有好好地为家乡书写或记录。为此，对青衫产生由衷敬佩。他在人们用来挣钱或消闲的时光里，像个独行侠似的穿行于赣江两岸水东水西的古陌荒阡、巷弄祠宇之间，采集那些正在逐渐消亡的民风民俗和乡土文化。他用文字、图片、视频记载吉水的昨天，留住一份宝贵的民间记忆。这本书将在一定的程度上帮助和引领我们吉水人去探寻“从哪来？”这个问题的源头。

国家的强盛与文化密切相关。美国的历史，相对于世界文明古国来说是十分年轻的。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也不过五百多年历史，美国独立迄今只有242年。虽然历史不算悠久，但美国对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举世瞩目。

2008年12月，我去纽约参加世界油画大赛的颁奖典礼。在大都会博物馆，看到一幅《老子》纸本水墨画。双目炯炯的圣哲老聃跃然纸上呼之欲出，让我感到十分震惊。从那发黄的宣纸来看，这幅画应该经历了较长的岁月。在此，我还看到了18世纪法国著名画家雅克·路易·大卫创作的油画《苏格拉底之死》真迹，我在画前还留了影并即兴作了一首诗。

                 2008年12月29日摄于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苏格拉底之死》画作前。

除此以外，我还看到许许多多世界各国的绘画、雕塑等艺术珍品，都在大都会博物馆展现。

文化就是软实力！

《吉水民间传统风俗》这部厚厚的书稿，对吉水本土的民间记忆作了一定程度的储存和保鲜。凝结着青衫先生的多年的心力，真不容易。

张岱言：“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在对民间文化收集整理方面，青衫先生真是已成癖好了。为了丰富这部书稿，他不辞辛劳，经常奔走于乡土民间，走访老艺人、老郎中、老道士、老和尚乃至风水先生。为不使采访落空，他花钱买蜂蜜、茶油等土产送人。吃闭门羹，遭拒绝，被人嘲笑是常有的事。但他并不在意，仍然孜孜以求。

青衫先生为人诚实和蔼，甘于清静，崇尚高雅，追求完美。他记录、发掘、整理民间传统文化资源（民间文学、民俗文化和传统古村落文化）卓有成就。他的散文《走过春秋》《柳塘风情录》《乡村的戏台》等作品，对故乡的人世沧桑、岁月更迭的客观叙述与审美思考，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吉水民间传统风俗》一书，从“传统佳节、祭祀祈福、农事耕作、手艺工匠、居家信仰、戏剧春秋”等十六个板块较为系统地记录了吉水民间传统风俗，图文并茂，内容丰富，实乃大观。 它让我油然想起乡居岁月难忘的往事，怀恋那些不复再来的民间乐趣。它像一面镜子，让我们看到历史的昨天，看到先辈探寻文明的蹒跚的足迹。同时，告诉我们“从哪来”，不要迷失精神家园、数典忘祖。激励我们传承历史、光前裕后。

2018年11月22日于广州

          2013年5月26日，笔者和吉水作家朋友青衫（左一）、郭文峰（左二）、陈橹（右一）留影于文化古村落——燕坊。

2009年4月19日与青衫（左三）、梁文祥（左一）以及其他广东新闻媒体记者朋友合影于井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