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系列油画作品《粤北冰灾写实》的故事 

 喻彬  文/图

    大难中总有一种不灭的精神，在支撑着一切求生的灵魂。

    在京珠北高速公路抗冰抢险一线采访的6天时间里，许多事许多情许多景，都不得不让人感动以至难忘。雪域绝境、咫尺天涯，那关乎生命的一块饼干、一碗姜汤、一颗药丸、一种精神……点点滴滴都伴随着风雪的记忆，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绝境中人性之光

    2007年腊月二十八日，晦暝的阳光照在粤北重灾区乳源县大桥镇茫茫的雪山上，村民们穿着臃肿的衣服，鞋上绑着稻草绳子，在一条冰封的乡路上三五成群地走着，头一次走出困囿多日的村庄，到山外去置办年货。这条路上走着青源村、大岗村、虎头岩村、元子背村等好几个村的村民。

在远离冰雪的南国都市人看来，大雪总是和玉树琼花、银装素裹等浪漫的词汇紧紧联系在一起；可是在灾区人民眼里是天灾是人怨！

    元子背村的村民余金平告诉记者，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要早，1月3日就大雪封门，“我们村最偏远，是在半山腰上。我们在家足足困了1个月，电断了，水没了，40户人家柴米油盐都成问题。路上结冰很滑，我们是爬出来的。”战场罕见的雪灾让村民回到从前，重温一种古老的生活方式——石臼舂米、捧雪煮水。他说里有个孤寡老人，家里柴尽粮绝。他就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和一家老小一块烤火、用餐、休寝，其乐融融，脉脉温情如月光琴韵般流淌。

    参与破冰救灾的韶关市交警支队5中队副中队长周剑平说：“我们四个民警，已经饿了一天，回到车上拿出一盒饼干，刚拆开正准备吃，一个司机说他们已经困了6天6夜，车上几个打工的两天没有吃饭了。我一听就把抽出来的一块饼干塞回去，跟着司机来到那辆从深圳开往湖南耒阳的长途客车上，那些人看见我拿着饼干，个个都伸出手来，我一人分一块，分完了回到我们的车上，把最后的一盒饼干拿过去，分给了大家。”

    用相濡以沫一词来概括这一生命面临绝境时，人们所彰显的人性的光辉是再贴切不过了。       

千里饺子寄相思

    “过大年，吃饺子”这是渗透在中国人骨子里的一种文化符号，是一种亲眷团聚的象征，是一种遥远的牵挂、久违的相思、永远的期盼，是一种难以割断的情结。

    大年除夕，在大桥中学驻粤某部队抗冰救灾队伍供需处，记者看见某团政委郭玉锁和战士们一起包饺子，听得最多的是战士们相互谈论自己童年时过新年的趣事，以及各自心中难忘的人和事。人们脸上都流露出对往日时光的缅怀、追忆、思念等表情。

    一名在用擀面杖碾面皮的战士说：“去年我没回家过年，奶奶就在电话里说：‘枣根，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我包的饺子，你不回来呢！实在回不来，那就明年吧，奶奶给你包最爱吃的大肉饺子。’可是，我奶奶已经去世了。我再也见不到我奶奶了。”记者注意到，那位战士说完，将脸别到一边，眼睑潮湿。

    每个人的心中总会有一些难以割舍的东西，成为永远的记忆伴其终生，冬天拿来取暖御寒，夏天用以纳凉静心。

鲜血染红的锹柄

    血，给人的记忆往往是深刻的。记者在京珠高速云岩南坡高地，看见一名20来岁的武警战士在挥锹铲雪，手套上沾着血迹，“你这是手上的血泡破了吧。怎么不包扎一下？”这名战士说：“不是血泡，是冻疮。用不着包扎。”他说着将自己的左手伸出来，拉开手套口，记者看见他的手背肿紫，冻疮口的血痂牢牢地粘着手套，一时无法脱下。

    记者看见他的右手套上同样结着血痂，同时发现他握在手中那根铁锹木柄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记者说：“你去包扎一下吧！” “没事的，我都习惯了。”该战士说着继续挥舞铁锹铲冰，战士们“哐哐哐”的铲冰声，在摄氏零下5度寒冷的山谷中此起彼伏。

    在这短暂而宝贵的6个日日夜夜里，我常常被这些看似平凡的人和事所感动甚至震撼。我暗自庆幸能有机会深入这种大灾之境，挑战生命极限的地方，耳濡目染感受苦难、体察人性，思索生命的价值和终极意义。

    大难中有一种不灭的精神，如旗帜在寒风雪地里，在每个人的心灵的上空高高飘扬，猎猎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