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故事

一个跨越半个世纪的寻亲故事，一份割不断的感人亲情

   87岁老太寻回失散56年儿女
                    文/图本报记者 喻彬   

 
   骨肉亲情相牵难舍，半个世纪寻寻觅觅。
    广东雷州市乌石镇年近九旬老妪苏玉莲，因命运变故世事更迭与儿女离散，历尽了56年骨肉分离之苦，终于踏破铁鞋找到了大洋彼岸的儿子。
    昨日，苏老太向记者谈起她的寻亲经历时，泪水潸然……
    
    看点
    ■苏老太为什么会和自己的骨肉分离？
    ■56年这么长，她又是怎样找到儿女们的踪迹？
    
   1惊喜一个深夜电话母子越洋相逢
   不久前的一个深夜，一个越洋电话接通了乌石镇新华街苏玉莲家。
   87岁的苏玉莲老太太听见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妈……”苏老太起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个令她足足寻觅了56年的声音，会在耳边响起。对方说：“妈，我是‘阿四’，我们的老家是广西的山朗村，您还记得吗？”听到这里，苏老太顿时老泪纵横———那真是在大洋彼岸断绝半个世纪音讯的儿子！
   儿子努力地唤醒老母亲的遥远的记忆。苏老太汪着泪水说：“儿呀！妈找你找得好苦啊！” 儿子说：“我现在美国，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10个孙儿女，我们都想念您老人家。”片刻静默，苏老太听到儿子在电话的另一端呜呜的哭泣声。此刻，这对经历56年凄风苦雨的母子都喜极而泣。
   苏老太告诉记者，“阿四”是自己第三个儿子的乳名，因为当时丈夫的哥哥也生了一个儿子，按家族排名，他是老四。“一说‘阿四’我就知道他就是我的儿子。”老太说，那一夜她怎么也无法入睡，沉浸在56年前和孩子们相濡以沫的艰难生活回忆中。她说，真想不到能在有生之年，在自己和孩子们都老了的时候，终于找到失散了大半辈子的孩子。真是苍天有眼啊！苏老太充满了对人生的无限感慨。
    
   2艰苦苦难岁月漂泊迫于生计离散
   年近九旬的苏玉莲老太太，银发云鬓，精神爽朗。回忆起与儿女分离及56年不懈的寻亲经历，总是眼含热泪。
   苏老太，广西防城港市那良镇人，生于1918年。由于家庭贫困，迫于生计13岁时她就给地主家做保姆，15岁嫁给靠近越南边境的山朗村一位梁姓男子为妻。婚后生育三男一女，女儿最小。
   苏老太26岁那年，丈夫因患病撒手人世。她和4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相依为命。白天给地主家做保姆，洗衣、煮饭、带孩子……晚上又要在松明子火光下纺纱织布，既当妈又当爹地拉扯着孩子。她说：“那时候，虽然生活很苦很苦，但孩子们特别听话，肚子饿了的时候，兄弟姊妹几个从来不哭闹，有了一点吃的也从来不争，大的总是让给小的吃，患难与共手足情深。”后来，尽管苏玉莲如何日夜操劳，依然难以维持生活，大儿子终因生病无钱治疗而夭折了。
   1949年的春天，苏玉莲迫于生计来到海口谋生，做杂工、当保姆。其间认识了从雷州乌石港漂泊到海南谋生的柯忠贤。在苏玉莲眼里，柯忠贤这位大她5岁的男人，诚实可靠，她跟着他回到乌石港建立一个家庭，结束了漂泊生涯。
   苏老太说，那时候，前夫去世之后生活压力实在太重，不得不离开儿女们出来谋生“当时，阿四才11岁，女儿9岁。万万想不到，这样一走（离别）就是56年，再也没有见面”。
   苏玉莲来到乌石港之后和柯忠贤又育有四男一女。现在老两口在长孙柯威家生活。孙辈对爷爷奶奶孝敬有加。苏老太说：“老伴对我很好，我有病的时候，他总是给我熬药煮烫，还说宁愿他自己病，都不愿让我病。”老两口共享天伦之乐。
   记者看见苏老太在给远在美国的儿子通电话时，其92岁高龄的老伴柯忠贤老人坐在她身旁，苏老太还将手机贴着老伴的耳朵：“你听，你听！孩子在叫你呢。”
    
   3寻亲几十年不懈苦寻一条线索见云天
   56年来，苏老太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离散儿女的寻找。骨肉难舍，她曾无数次地回广西防城港市那良镇老家，寻找离别多年的儿女，但都找不到儿女的踪影。
   前些年，苏老太家乡的渔民常常来到乌石港避风，苏老太便向这些家乡的渔民打听孩子们的下落。因其前夫的梁家几经搬迁，岁月更迭物是人非，终于无法获悉她的儿女的音讯。
   苏老太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儿女的寻找。直到去年7月，苏老太打听到了她妹妹有一个女儿在广西东兴市（靠近越南边境）做生意，而苏老太前夫的那个村庄———山朗村有许多人也在东兴市经商。于是苏老太通过其外甥女向山朗村人了解到，苏老太二儿子梁旋兰在越南当兵，后来那批兵被美国当局接到美国，梁旋兰在美国从军一段时间后到了地方工作。后来他把其哥哥也接到美国定居。而苏老太的女儿在越南西贡农村以种咖啡为生，已育有4男4女。
   苏老太同时了解到，她离开儿女到海口不久，她的三个儿女就去越南谋生了，去给有钱人家里做童工，干苦力活。这56年来，儿女们也一直在寻找母亲，曾多次回广西老家找过家人，因家人频频迁徙而无从寻觅；也多次委托堂兄弟、老乡打听母亲的下落，均杳无音讯。
   后来，苏老太的外甥女通过老乡找到了苏老太的女儿，而苏老太的女儿和在美国定居多年的哥哥一直保持联系。这样，苏老太首先和女儿取得了联系；继而，已是68岁的梁旋兰，终于与阔别56年的老母亲通了电话，结束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思念之苦。
   记者问：“这么多年的寻找，您有没有灰心过？放弃过？”“没有！”87岁的老太说得坚定。“我常常会在梦里见到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样子，梦里看不清楚，我想他们一定还活在世上，老天一定会让我们见面的！一定会的！”
    
   4重逢孝顺儿千里寄药九月一家人团聚
   苏老太经过漫长的寻觅之后，终于与其生活在美国的儿子和生活在越南的女儿通上了电话，虽然历时半个多世纪，但寻回亲人的夙愿终于实现了。苏老太说，今生唯一的夙愿就是，能够在有生之年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女。
   苏老太说，她从儿子阿四那里获悉，她的二儿子前些年在美国病逝，如果能活到现在也有70多岁了。苏老太不无遗憾地告诉记者，她年事已高无法远渡重洋和儿子相见。其儿子难忘吐脯之恩，在电话里告诉母亲，他一直把母亲的名字写进自己家的户口簿上，他坚信母亲一直健健康康地活在世界上。同时，还告诉母亲，他在美国育有两男两女，现在已有10个孙儿女，他还一直保留着一个中国名字———梁旋兰。
   苏老太的儿子在美国居住，女儿在越南生活，可谓儿孙满堂。现在其儿子每月都从美国给她寄钱寄药回来；而且每隔一两天就打一个电话问候母亲，苏老太的晚年生活被幸福所萦绕着。据苏老太的长孙柯威说，苏老太的儿女计划今年9月份将来到雷州市乌石镇与失散56年的母亲重逢。
   说到即将要和儿女团聚，苏老太欣喜不已，眼里闪现着幸福的光晕。“只要我能和两个孩子见上一面，这辈子就满足了！”
  （原刊于2005年5月24日《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