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巴黎

姝然/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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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阳台上看窗外春天的巴黎时，想起大约半月前我还在某处，躺在病床上与世界隔绝。这两个场景之间的时间间隔很容易被抹去，于是就有了一种近似穿越的感觉：几秒钟之前我在某个地方，活在某个故事里，忽然镜头切换，我到了另一个地方，活在了另一个故事里。这种切换有时想起来不可思议，但真正发生之后又觉得它那么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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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来巴黎的人，多少都带着从别处预支来的记忆。而很多别处的记忆常常因为走得太快，所以基本没有和城市发生什么感情上的交流。只有真正到了巴黎才会发现，这里的一切都超乎你的想象和预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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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巴黎铁塔上，夹在惊叹连连的游客中缓慢前行时，他和她走到了我面前。一瞬间，四面八方的嘈杂统统消失不见。她穿着一条印花连衣裙，黑丝袜，高跟鞋，高档的墨镜和腕表，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他穿着一条藏蓝色牛仔裤和一双马丁短靴，上身一件驼色条绒西装，脖子上系着灰色围脖。他们手拉着手，在观景台上走了一圈又一圈。他们偶尔停下脚步，眺望巴黎慢慢落下的夕阳，继而回头默默地注视着彼此。我是那么想拍下他们，可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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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我不禁在脑中构思起他们的故事。就像我从某个情节缠绵的梦里独自醒来，赤脚下床，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眯起眼睛对抗窗外倾泻进来的阳光，然后试图确定自己现在身处哪个国家、哪个城市、哪条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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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也许是万千观光客中的一员在此奇妙邂逅；或者他们早已在巴黎共度了几十年风雨；又或者他和她早已成为不再关联的两条平行线，只是在特别的地方共同怀念曾经交汇的那一天，为了记住那一天，他和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