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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这样的形式看似松散,实则形散而神不散。不知道小说作者小野是否读过司马迁的《史记》,但司马迁那种“互文”的笔法,她倒是运用得很得体。十二国记大体上每卷都是以一个人物或者一个事件为中心,每卷都有主要角色出场。但每个故事中出现的人物,又像会串场一般,在其他卷的故事中复又出现。甲篇故事的配角,可能会是乙篇故事的主角,而乙篇故事的主要情节,则可能会在丙篇故事中成为背景。比如说泰麒曾以配角出现在《冬荣》这一章中,通过他的眼睛描绘出了南方涟国的景况,而大家都很关注的更夜在《东之海神西之沧海》中没有交代结局,却在以供王珠晶为主角的《图南之翼》中华丽地以神仙的身份登场。
即便是一部大部头的著作,如果把所有人物的经历都面面俱到,所有事件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那就不是小说,而是流水账了,更何况是十二个国家,时间跨度达上千年。所以作者重点描述的只是庆、雁、戴三个国家,其他的国家则都是横断面似的选取一段或一点稍加渲染,既有情节曲折、人物众多的长卷,也有短小精悍、画龙点睛的短章。我们如今能够在不算太厚的书卷中基本上涉猎了十二国中的十一个国家,且每个国家都印象鲜明,绝不雷同,可以说全凭作者文学功力深厚。
就动画来说,尽管制作略显粗糙,人物也不够美型,但有了原著深厚底蕴作基础,仍然是一部上乘之作。不管怎么说,小说单元剧的形式给动画改编还是带来不少难度的,但动画通过阳子和景麒,很好地串起了泰麒、六太、尚隆等人的故事,实现了情节的连贯性。动画对原著改编较多的地方,是开篇阳子刚来到十二国的经历,很多小说的fans对于动画削弱了原著关于阳子心理挣扎的力量感到不满,但动画在不改变原著精神的基础上,增加了情节的曲折性,这显然更符合动画的特点,若果真将原著那些人性矛盾照实描绘,反而会显得沉闷。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动画以朱旌面具的形式,将阳子的心理挣扎形象化,虽没有原著耐读,但更好看了。另外新增加的两个阳子的同学,也算比较好地与原来的故事融为一体,并且为以后的情节发展铺了一条暗线。
但动画在45集戛然而止,据闻是由于小野本人不满制作方对原著的改动,认为在作品尚未完成的情况下动画有改变人物性格发展的倾向,于是制作不得不中途停止。我个人强烈地认为是因为动画拍到后来,出现了方向性的错误。当景阳派、乐阳派正在为谁是原作者小野不由美的官配而争论不休的时候,动画貌似表现出了乐阳官配的倾向。无论乐俊半兽还是人形的形象,要么可爱要么美型不说(个人以为有超越十二国第一美男景麒的趋向),还增加了一些乐阳暧昧的小语言和小动作。更恶劣的是,竟然擅自改动原著,把正在雁国上大学的乐俊给无缘无故“转学”到了阳子的庆国。这就是严重的“政治不正确”,当然躲不过“叫停”的命运。
无论是小说还是动画,都处于“未完成”状态,这不能不说是十二国记最大的遗憾。尽管十二国记最后一卷出版也是数年前的事情了,但至今十二国的死忠fans们(也包括我)仍痴心不改地盼望着小野填坑之日。目前所出的书卷基本上已经建构起了十二国的宏大世界,接下来的情节发展按猜测应该更加激动人心。庆、雁、戴,作者重点描述的三个国家,巧的是王或麒麟都是来自蓬莱的胎果。这些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的人,他们必然带来新的东西,必然会对这个秉承天帝意志的世界有所触碰。从目前的已出版的内容来看,这种触碰已经开始发生了。从阳子废除伏礼,泰麒与女仙们的平等相处,芳国无王假朝的有效治国,到十二国联合救回流落蓬莱的泰麒,这些做法其实已经是在天纲的缝隙中走钢丝。
不过,虽然小野仍在思考,但喜爱十二国的广大同人们却已经开始行动。十二国的同人世界,简直可以称之为超级华丽。我看过很多影视作品的同人文,但很多写同人的都是在接着讲述原著的故事,或者说,仅仅为了完成原著的故事,而且习惯性地大团圆结局,多是为了满足自我YY欲,难以称得上是好作品。而十二国同人文作为好作品存在的不仅多而且优秀,在继承原著的基础上,有思考,有见解,有创新,个别甚至可以与原著比肩。
影响比较大的《一步之遥》,填补的是十二国缺少爱情的空白,对阳子感情的描写即忠于原著的情景,又分外细腻动人,尤其是写尽了景阳、乐阳、尚阳感情的极致。好多人就是看了这篇文开始爱景麒,开始加入景阳派(包括我),从此再看十二国,则以前看到的处处是政治,如今看到的处处是爱情。
另外我个人最推崇的《阳华六出》,则是内容形式皆完美之作。除了把六种不同的感情类型拿捏得异常精妙,文本本身也是非常精妙。六章文字,则用了六种不同的文笔风格和叙述技巧,景阳是意犹未尽的情景片段,浩阳是略带抒情的简洁描画,骁阳是咏叹回环的哲理之思,尚阳是略显跳跶的沧桑对话,最妙的是高阳和乐阳。前者犹如讲述童话,以第一人称叙述,文字单纯而富有诗意,正适合高里和阳子两个中学生的年纪。后者则如史书般醇厚凝重,每段开篇的庄严纪年和写史般的叙述语调,想起乐俊学识的渊博与出身的无奈,竟多了几分苍凉。
在无关爱情的同人中,《华坠影》是我个人认为境界最高的一部。此文从阳子当国三百年后入手,写阳子面对的王朝的“山”,最终则发展了“失道”和“不失道”两种结局。大家一致称赞的是失道的结局:阳子失道,庆国却在她的安排下依然井然有序地向前发展,并没有走上无王而崩坏的惯常道路,真正实现了她初赦时的理想: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己的王。而在这过程中,对各国不同的发展逻辑,作者有很多自己的思考。当然,大部分同人文都是以各个王朝面对的“山”作文章,但此文洗练洒脱,不纠缠于细节琐碎的治国之“术”,直指王朝存废之“道”,飘飘然有凌云之气。以致看了此文,我甚至认为哪怕小野本人来写,是否能想得到这样的境界,也是个未知数。
一部经典,往往会成为一个创作的母题,为后来者提供无穷的创作灵感。或许我们永远都无法看到一部完整的《十二国记》,但小说结束了,动画结束了,十二国的故事,却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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