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基山下雪横飞

禾青/文并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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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佛在落基山东，距离五六十公里，说其在落基山下是非常贴切的。地势较高，气候瞬息万变，冬季多雪，往往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便大雪纷飞；晚上雪花飘飘，清晨便朝霞满天。

    一天晚上下起了雪，早晨天便晴了，湛蓝的天空一望无垠，一丝浮云都没有，应了一副对联:“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了。

    雪洗过的晴空，一尘不染，空气自然清新。不到室外去实在对不起自己，吃过早点我便急匆匆出去散步。

    湖边的空气和景色是最好的，我便直奔湖边而去。路经一条街道时，一户临街人家的护栏吸引了我，护栏是木板做的，横着有三块长木板条，每块宽十到十五厘米，厚三到四厘米。奇怪和叫人不解的是，木板外侧粘着厚厚一层雪，粘得很结实，宛若贴在上面的泥巴。我想到，可能因为夜里天气寒冷，将飘下的雪花粘住了。但又一想，觉得不对了，雪是从天而降，是从上往下落的，顶部应该落得最多，积雪应该更厚，粘住的雪也应该多。为什么顶部反而没有积雪，而不容易落上雪的垂直侧面却粘了你们多雪呢？

    我一直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雪粘贴在木板外侧]

在不久的又一个下雪天，我找到了满意的答案。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当地时间2010年2月18日。上午天气阴沉，中午便飘起雪花，而且越来越大，到下午三四点钟，已是迷迷茫茫，满天飞舞。

家人都上班，取信的任务便落到我身上。这里邮局送报送信与国内是不完全相同的，报纸与信分开送。报纸用塑料袋装着，放在或者说丢在订户门前。信则放在信箱中，一条街共用一个信箱，从保护个人隐私考虑，信箱上不写门牌号，而是写编号。钥匙由自己掌握，编号只有自己知道。我每天下午四点左右出去，锻炼半个小时，顺带把信取回来。

下雪锻炼是我的习惯，每逢下雪我都到外面去跑步或是快走的。这天我三点半从家里出来，雪已经下得很大了，可能由于街上有房屋遮挡，感觉不到有风。因为天气不是太冷，雪花蓬松，显得很大，虽然比不是燕山雪花大如席吧，说它大如榆钱甚或大如鹅毛，是毫不为过的。

我走过两条街道，拐进一道两边高中间低的漫洼，两侧有的地方盖房子，有住户，有的还没有盖房子，满坡荒草。漫洼成v字形，先是西南东北走向，然后拐了个弯，成东南西北走向。西南东北走向时，风还不是太大；到西北东南走向时，风便大了起来，吹得雪尘迷漫，天地变得混沌迷蒙，白茫茫一片。我起初以为是雪花漫天飞舞，凌乱而无规律。但后来发现，这里的雪花却不是这样，不是没规则的胡乱飘舞，而是有规则地吹向一个方向，即由西北吹向东南，而且几乎是平直地横着飞快袭击过来。打在脸上不仅冰凉冰凉的，而且力量很大，象针扎一样疼。我起初觉得很迷茫，谁都知道雪是从上往下落，就是有风，也应该是倾斜落下，怎么会象子弹一样直挺挺地横着飞来呢？

[以房屋为参照，可见雪横着平直地袭来]

     即将走出洼地时，我突然明白了。西北东南走向的漫洼，恰好对着西北上的落基山，中间只有低矮的丘陵，没有高山和高的建筑物，落基山上强劲的寒风可以长驱直入，了无阻挡，直接钻进大洼。速度产生力，飞快的速度产生巨大的冲力，飞快的雪花变成子弹一样尖利，就是想像之中的了。想到这里，我突然兴奋起来，打在我脸上的雪花，说不定是从落基山顶上吹来的呢！

    我终于明白雪花为什么会象泥巴一样粘在木板侧面了，那条街基本是东西走向，与我走的漫洼基本相同，强劲的落基山寒风将雪花横吹，正好打在木板侧面，夜里气温很低，便凝结冻在上面。雪花横着飞来，雪落不到木板顶上，即便落上了，也会被横扫过来的风吹掉。这就是为什么木板侧面有积雪，顶上反而没有的原因了。

    自然界有规律，有时又没规律，甚至反规律，且不可以绝对不变的眼光去对待。

    复杂的人间社会，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2010/02/19 于丹佛Aurora 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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