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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关锦鹏:“我的标签就是拍人物”
一直坚持“电影要言之有物”的关锦鹏,正在上海拍摄一部“言之无物”的新片《用心跳》。关锦鹏承认4 年前的《长恨歌》是一次失败,因此由一群上海音乐学院、上海戏剧学院学生主演的《用心跳》,意味着全新的变革:影片的商业元素更多,更年轻,更有活力。关锦鹏告诉记者:“人生的不同阶段,应该有不同的改变。”
文/ 李俊 景杨( 实习) 摄影/ 彭暾
B =《外滩画报 》
K=关锦鹏 Stanley Kwan
年轻的时候喜欢装成熟
B:为了拍这部戏,听说你特地买了两双球鞋,它能给你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吗?
K:我穿的这双就是。这让我想起杨德昌导演,他拍了很多年轻人的电影,从《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麻将》,甚至到《一一》。他一身就是一件衬衫、一条牛仔裤还有一双永远的白球鞋。杨德昌虽然比我大,但是我觉得他整个人无论是心态上还是状态上都很有活力,和张震、柯宇伦这些年轻演员处得很好,他总有他独特的相处方式。
B:你以前的电影都是探讨成人世界的成熟人物和事件,几乎从来没有触及过《用心跳》这样的青春题材,你怎么突然就想要青春了?
K:年轻的时候就想着装成熟了(笑)。张曼玉在拍《阮玲玉》的时候就问过我,“你身边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重要,还是电影更重要?”我当时脱口就说:“电影重要。”如果现在回答这个问题,答案肯定就不一样了。
B:如果给你主动权,你会给自己贴上什么样的标签?
K:人物电影吧。不论是拍改编的小说剧本,还是原创的剧本,尤其是后者,我通常都是先定人物再决定这部片子的类型,然后再决定是拍成一部文艺片,还是拍成一部轻喜剧。人物最能吸引我,打动我,人与人之间的碰撞演绎出的故事就是我的电影。可以说,人物决定了电影的基调。我不会说下一部要拍悲剧,然后就埋头苦想一部悲剧要怎么渲染气氛,要有哪些煽情镜头。如果我给自己下一个定义,解释自己的创作风格,我觉得还是“人物为主”。
B:你以前的电影里,人物通常以一两个为重点,但《用心跳》里面,是一群年轻人的群戏,怎么把握这群人物?
K:我们对外说,这部电影一共有18 个同学。其实,在这18
个角色里面,也是有主配角之分的,我会通过镜头的选择让观众自己判断出谁是主角、谁是配角。这18
个人是从去年演《长河》认识的,到现在大家相处已经快一年了,这之中自然也有亲疏之分。他们经常和我一起吃饭、聊天、拍电影,有的人就比较投缘,相处甚密;有些人还颇为生疏。编剧能够从这种亲疏之分就能明白角色的轻重该如何分配,这也就影响到拍戏时我的镜头会怎么跟着这群人物走。
《阮玲玉》肯定无法迎合现在的市场
B:在上海拍日食这个举动,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计划?
K:这部戏里有6
个剧团小子通过时光隧道来到了现在。戏里面,还会有一个只有两场戏的特别人物,这个角色的作用就在于告诉观众,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有时光隧道,而且还不止一条。刘嘉玲扮演的那个角色也是从时光隧道过来的。
B:这听起来更像是刘镇伟导演的风格,类似《情癫大圣》、《大话西游》这样的片子,不像你的风格。
K:其实《胭脂扣》里,我也用过这样的时间元素。《胭》中讲述了30 年代的人物在80
年代发生的事情,《阮玲玉》也同此理。从形式上看,《阮》就是一个剧情片和纪录片的结合体,很特别的一种电影形式。时间元素对我来讲是很有意思的主题之一,在我过去的电影里面更多体现的是死亡这个主题。
B:香港“七小福”是著名的戏班,现在很多人仍然是影视圈的名人,《用心跳》里有“六小福”,是不是从这些典故里承袭过来?
K:我们找的这几个孩子都是音乐科班出身,既能唱又能跳,我力求电影多元化,添加进许多元素,让电影更活泼一点。影片也不会仅仅局限于歌舞片的范畴,我会运用武术、杂技。角色分配好了之后,我才发现,大家不会觉得像香港的“七小福”。
B:剧中也有不少特技?
K:有的,但是不像《变形金刚》中的特技那样,更多是从武术出发,做一些翻腾动作,通过特技让动作稍稍夸张一点,没有强加其它效果。
B:第一次在电影里运用特技,对你来说有新鲜感,也是为了适应市场需求吗?
K:人在不同阶段应该做一些改变,尝试一点新的东西。说实话,现在再拍《阮玲玉》、《红玫瑰白玫瑰》,肯定是不迎合市场的。为了迎合市场去做一些改变,我倒不认为是一种妥协,趁此机会,也能调整自己拍电影的思路。《用心跳》里有武术、有歌舞等元素,看起来是有别于我过去的那些比较严肃的电影,但是我相信,导演是电影的灵魂,无论电影里面删减还是添加元素,电影语言如何改变,观众在看我的电影的时候,还是会看到我关锦鹏的痕迹,辨别出导演本人的思路、风格。导演是怎样的一个人,电影就是怎样的一部电影。
B:拍惯了文艺片,在特技动作戏上,会觉得麻烦吗?
K:不麻烦。就我来讲,对不同电影形式的尝试,要大于影片中某个具体动作、场面的尝试。在拍戏现场,摄影杜可风在场,动作指导也在场,我只要对某个镜头、某个动作做出判断,所有的形式都不会太困难。你只要笃定地知道,什么是真正想要的,什么是真正好的。
下一部作品才算真正的歌舞片
B:你过去的电影里从来没有歌舞元素,是因为自己本身排斥这些元素,还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K:我小时候看过很多歌舞电影,《千娇百媚》、《小云雀》、《花团锦簇》、《春江花月夜》都看过。但是我过去拍的10多部电影中,很多都是投资方主动找我拍,比如说《红玫瑰白玫瑰》、《胭脂扣》。如果要拍一部真正的歌舞电影,故事要很简单,人物也要很简单,但歌舞场面要靓丽、出众。我刚拍电影的时候,执着的理念就是电影要言之有物,人物要有血有肉,就是这个原因,让我没有选择歌舞片的类型。
B: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态度上的变化?2005 年,在上海拍《长恨歌》的时候,秉承的还是你一贯的风格。
K:《长恨歌》也是投资方主动找我拍的。求变的过程是递进的,1996
年,我拍了《男生女相》,之后衍生出了《愈快乐愈堕落》,然后再有《蓝宇》。回首过去,我觉得人跟作品是互相影响的,人的变化会导致电影的变化,电影的变化也影响到人的变化。
B:杜可风这些年成为越来越有自己风格的摄影师,而你也个性鲜明,这么强势的两个人又一起合作,怎么平衡各自的气场?
K:我们俩上一次合作还是15
年前,那是拍《红玫瑰白玫瑰》。我个人觉得这次的合作比过去的合作要融洽许多,沟通很顺利。他这几年跟很多国外导演合作过,眼光越发犀利,比15
年前更厉害了。我们之间不存在谁强硬过谁的问题,倒更像是一个整体。就从现在已经完成的拍摄来看,效果是不错的,这是我们两人共同合作的成果,我相信少了谁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B:《用心跳》从剧情上来看有点像魔幻版的《海角七号》,你是否看过这部电影,并从中有所启发?
K :(笑)《海角七号》我是最近才看的,那时候《用心跳》的构思已经完成了。
B:国内这两年也出了不少歌舞片,比如陈可辛的《如果?爱》、阿甘导演的《高兴》,你怎么看这些作品?
K:我都没有看过《高兴》。《用心跳》不仅仅是一部歌舞片,它有歌舞,但不是我心目中歌舞片类型。我认定的歌舞片,应该是像《雨中曲》那样的,甚至连《如果?爱》都不属于我定义中的歌舞片范畴。我下一部将由郭富城主演的《天王诱惑》,才是一部真正的歌舞片。
B:很多导演到了你这个年龄,都会很害怕改变。已经有了成熟的价值观,要改变并不容易。你是怎样说服自己改变的?
K:我至今已经拍了10 多部电影,我能在未来10 年、15
年内再拍五部电影就很不错了。尝试新的东西如果能成功,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成功那也没有关系,没有一定成功的作品。我跟这群同学也是有缘才会处到一起,我在拍戏过程中能感受到乐趣,就ok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