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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北太西
Q:您的电影中都有很浓重的宗教氛围,请您谈谈您电影中的宗教以及您对宗教的观念和态度?
A:不光《密阳》,我的《绿鱼》、《薄荷糖》、《绿洲》中也有关于基督教的表现。其实这反映了韩国现代社会的一个侧面。前三部作品对宗教只是有所涉及,但是到了《密阳》就不一样了。我想要说明的是,在《密阳》中我并不是要单纯地谈宗教信仰,或者上帝,我要讲的是人,是人的生命以及人生。对于宗教,我的态度是,我并不是基督教徒,也不会去教堂礼拜祷告,如果问我有没有宗教,我的回答是“没有”。但是,美国有个机构进行过有关宗教的一项调查,其问题并不是直接问你有没有宗教信仰,而是问你觉得人生中经历的痛苦有没有意义。如果回答“有”的话,那就是被认为是有宗教性的人。如果拿这个问题问我的话,我也会回答“有”。这么说来,我也是个有宗教信仰性的人。因为我觉得人生中经历过的痛苦是有意义的。我想通过我的电影给观众一个答案,就是对人生经历的痛苦的一个答案。
Q:你拍完《密阳》不久,就发生了阿富汗人质事件。30 多位韩国信教青年,被宗教组织召唤到阿富汗去做义工,后来被劫持做了人质,导致了一场严重的人质危机。我想知道,您拍完这部电影后知道这个消息,有什么感想?
A:我说说作为导演的我的立场吧。《密阳》中表现出的基督教传教的方式一点都不夸张,这种方式用电影的方式表现出来后,不信基督教的人看了电影后觉得这部电影反基督教。信基督教的人看了以后觉得这部电影看起来很不舒服。我一点都没有歪曲事实,为什么让信基督教的人感到不舒服呢?因为韩国信教的人自己不会意识到,他们那种传教的方式用一般人的眼睛来看是多么奇怪。我觉得,这个电影里表现出来的信基督教的人的状况,和阿富汗的人质事件是有一定的关系的。
Q:您在拍摄您的第三部电影和第四部电影中间,做了16 个月的文化部长,但您表现在第四部电影中的思考比前三部要深刻和宽广多了。您怎么认为这点?
A:做文化部长让我有更丰富的经历,也让我有机会考虑更多的问题,但并没有让我的视野变得更宽。关于刚才谈及的这个宗教的问题,坦白地说,在这样的场合我要坦率地说出我的看法是有难度的。因为做官的时候,今天随便说一句话可能明天就会被刊登在报纸上,而且会被很多人解释为一种政治意图。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到现在,我说话的时候就会变得小心翼翼。
从熟视无睹的事物中发现意义
Q:您之前是一个作家,怎么实现从作家到导演的转变的?有没有特别的感受和经历?
A:我第一次参加电影工作是因为被朴光洙导演邀请为其电影《StarryIsland》担任编剧,并且作为副导演。但这时,我一点都没受过有关电影的教育,也没有一点片场经验。副导演应该是在拍摄现场最了解电影的人之一。我不知道朴导演为什么信任我,让我做副导演。当时有两个副导演,一个是真正的,一个是名义上的,那个人就是我。但在拍摄前几天真正的副导演被解雇了。我就成了唯一的副导演。因为我一点都不懂电影,也没有经验,有时候我看剧本写的术语,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碍于副导演的身份,我又不好意思问其他人。只好在片场含糊了事。经过这样的磨练,我逐渐学会了怎么拍电影,到了我拍第一部作品《绿鱼》的时候,应该说,我对电影已经有所了解了。
Q:作为一位男性导演,您如何能够在《密阳》中做到那么细致入微地表现一位女人的心理和情感?
A:我在写作剧本的时候,希望通过这个故事来表达人类共有的痛苦。而女人对痛苦的体验与反应往往会比男人表现得更为强烈,所以从一开始就将主人公设定为女人。但我在写作时对女人的心理其实也不是很有把握,也担心如果找不到一些具体的细节来表现女人的心理怎么办?但写着写着,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从而消除了这个担心。
Q:看您的电影,我们发现您塑造演员的能力是非常高超的,无论是韩石圭、薛景求、文素利,还是宋康昊、全度妍,都在您的电影中有着非常精彩的表演,也许甚至可以说,他们在您的电影中的表演是他们至今最好的表演。我想请问,您是怎么做到让您的演员焕发出脱胎换骨的表演魅力的?
A:那些演员在我的电影中的表演真的都是最高峰吗?这点我怀疑。他们的表演精彩并不是我的能力,我只是给他们一个表演动机和表演要求而已。不过,我觉得,如果我的电影中的表演能成为好的表演,至少要具备以下几个因素:一是好的表演要有好的剧本做支撑。二是我在拍摄中尽量不让演员去“表演”,不让他们表现出他们的演技。而只问他们,有感觉吗?有,那就够了。
Q:在《密阳》的结尾,女主人公默默地自己剪掉了自己的头发,然后一阵风将发丝吹到地面上,有一束阳光打在上面。感觉这样一个结尾的镜头非常有含义,您能谈谈吗?
A:我在一家韩国影院的厕所里听到有人在谈论很不喜欢这个结尾。这部电影的第一个镜头,是隔着车窗仰拍天空,最后一个镜头恰恰相反,是俯拍地面。中间没有隔离物。为什么这样设计呢?我们知道女主人公是一直要寻找生命意义的人,痛苦对于她来说也是有意义的。她来到丈夫的老家“密阳”,就是要寻找生命的意义。我觉得人生的意义不在天上,在我们的现实里。现实生活虽然丑陋粗糙,毕竟是生活的基础。
Q: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蓝》也描写了一个丧父失子的女人的心理过程?那么请问您的《密阳》跟它有什么关系,参考了它没有?
A:我的《密阳》跟《蓝》没有关系。我没有参考任何其他电影。我在写剧本、拍电影的时候尽量不去看别的电影,就怕受到干扰。因为如果我看到的是一部好电影还好,我会受到激励,觉得自己也能做得那么好。但是要是我看到的是一部烂电影,就会受到打击,变得很沮丧,会想如果我也跟他一样拍得那么糟糕怎么办,从而失去拍电影的力量。而现实中好电影很少烂电影又太多,所以为了避免不良影响,我尽量不看电影。
Q:我在一篇关于您的访谈的文章看到您说过这样一句话:看了侯孝贤的电影后我很奇怪他怎么知晓了我的秘密,于是从此就决定了去拍电影。那么请问,您所说的这个“秘密”是什么,能跟我们分享您这个秘密吗?
A:其实我所说的这个秘密并没有具体所指,只是因为侯孝贤在某些方面跟我有着共鸣才这么说的。我非常喜欢侯孝贤,几乎看过他的所有的电影,非常喜欢。尤其是他早期的电影《童年往事》、《悲情城市》、《风柜来的人》,都很好。其中最喜欢他的《风柜来的人》,虽然它并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东西,但电影中的那种空间感和人物情感,非常迷人。我在看的时候很受打动,那种年轻人的生活、心理与感受,我觉得非常熟悉,非常亲切。我看的时候甚至以为这就是我自己拍的电影。
Q:侯孝贤的电影里老出现唱卡拉OK 的场景,是因为他非常喜欢唱卡拉。那么,我们在您的电影里也常看到卡拉OK 的场面,请问您也喜欢唱卡拉OK 吗?
A:我喜欢去卡拉OK 厅,因为去那里能排遣紧张情绪,人在那里边很有趣很好玩。我与演员、工作人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往往会说去卡拉OK 吧,所以大家就以为我喜欢唱卡拉OK。但我其实一般不唱。因为我不会唱歌。侯孝贤导演很会唱歌,我不如他。
Q:您是否受到其他导演的影响?能谈谈您喜欢的导演吗
A:从宏观上说,我受到很多导演的影响。如果非得要说几个我喜欢的导演不可,我首先提及过的侯孝贤,他在心理上跟我有许多相通之处。此外,还有法国的布列松,他的风格跟我相似,还有伯格曼,从他的电影里能看出其他电影没有的东西,就是我们一直通过文学艺术在追寻的东西。还有美国导演约翰"卡索维茨,他虽然是一个B 级片导演,我却认为他是美国导演中的天才。
Q:据说您最喜欢的作家是鲁迅,能请您谈谈他吗?
A:对的,我特别喜欢鲁迅。他对人类有很深刻的了解。他不仅了解人的弱点和缺点,而且也非常深爱和深信人类。年轻的时候,我就非常喜欢他,他对我的影响也不少。
Q:近几年韩国电影发展势头比较好,请问有什么值得我们中国电影人借鉴和学习的地方吗?
A:尽量不要去学习
.国电影,请相信这绝不是谦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