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影帝、4届哥雅奖影帝贾维尔.巴丹专访

                          从“性感肌肉男”到欧洲影帝

  从西班牙头号“性感肌肉男”开始，贾维尔.巴丹奋斗多年，先后与阿莫多瓦尔、朱利安.施纳贝尔、科恩兄弟、米洛斯.福尔曼、伍迪.艾伦等世界级大导演合作，终于摆脱了“情色明星”的形象，成为当今欧洲男演员中首屈一指的影帝级人物。

文/曾进 整理/丁晓蕾、张一阳

  21岁时，贾维尔.巴丹拍了人生中第一部电影《露露情史》。他穿条内裤，装成女人，拼了命把一个女人的脑袋往墙上撞。他的妈妈Pilar Bardem演一名妓女，站在穿内裤的儿子旁边，也拼了命地尖叫：“别杀她！别杀她！”

  到了今年，38岁的巴丹终于在电影里要了别人的命。他在科恩兄弟的《老无所依》中扮演一名杀人狂，戴假头套，四肢僵硬，拧着加油筒，在墨西哥和美国边境肆意杀人。这个发型成就了杀人狂巴丹。影片杀青当天，科恩兄弟片场所有人都戴上同样的假头套，往他身上砸蛋糕庆祝。此前，巴丹给影迷最深的印象还是躺在床上，有着种马一样的身材，以及西班牙男人特有的性感微笑。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尽管没有拿到最佳男主角的奖项，但他已被《综艺》影评人划入电影史中“最邪恶的杀人犯”之列了。而从情色男人蜕变成邪恶男人，巴丹花了至少5年时间。

  著名“情色导演”毕格丝.卢娜（Bigas Luna）1990年执导的《露露情史》，使贾维尔?巴丹成为了西班牙名导演们心目中首选的“性感肌肉男”。之后，他的电影总是与情色脱不了干系。1991年，他出演佩德罗.阿莫多瓦尔执导的《高跟鞋》；1992年，他再度与毕格丝.卢娜合作，拍摄了《火腿，火腿》（中文名《共妻共夫》），拿下西班牙哥雅奖的影帝和威尼斯银狮奖；1997年，与阿莫多瓦尔二度合作，出演《活色生香》。即便这些获得国际大奖的电影将他推到国际舞台时，1.83米的巴丹仍为“情色”所限。

  “当妈妈看到我在《征服你富有的床》中全裸演出的镜头时，她说： ‘嗯，我非常喜欢。你选择了这份职业，不过你应该试着尝试别的角色。’”

  上世纪90年代末期，贾维尔.巴丹开始激烈转型，拒绝再拍摄与性感有关的电影。成功转变始于《日落黄昏前》。2000年，他与美国导演朱利安.施纳贝尔（今年戛纳最佳导演获得者）合作，出演了古巴流亡作家阿里纳斯，他也成为西班牙第一个获得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的演员，这令他成为焦点人物：“那时候，我在马德里的公寓门前，到处都是粉丝，还有狗仔等在台阶上。西班牙国王也打电话过来，邀请我们共进晚餐。”

  2004年，《深海长眠》成就了巴丹演员生涯中最辉煌的时刻，该片击败了《帝国的毁灭》、《放牛班的春天》以及《十面埋伏》，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巴丹成功扮演了30年卧床不起的瘫痪者雷蒙.桑佩德罗，拿到了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奖项。

  如今，贾维尔.巴丹已是拿奖拿到手软的西班牙影帝，四度拿下西班牙“奥斯卡”哥雅奖的最佳男主角。他用实力证明自己不再仅是一个肌肉性感男，还有出色的表演天分。从逃亡作家、瘫痪病人再到杀人狂魔，他的电影事业也像变换的角色，扩展到了好莱坞。跟科恩兄弟结束合作后，他开始和伍迪.艾伦、好友佩内洛普.克鲁兹、斯嘉丽.约翰逊一起合拍电影《西班牙计划》。他说，这一次，他总算把好莱坞带到了西班牙。

B=《外滩画报》

J=贾维尔.巴丹（Javier Bardem）

B：在《老无所依》放映时，大家一看到你的脸就笑了。

J：我想是因为发型的缘故。这个发型很怪，给予这个角色生命力。这个角色坏得要命，同时又很幽默、有魅力。他让故事带上了黑色幽默的色彩，荒诞、恐怖却很有趣。

B：你怎么理解你扮演的杀人狂？

J：这部电影讲述了暴力意义的缺失。我体现了暴力，我就是电影里的暴力，有那么一个人，他试图理解暴力的意义，可是最后发现暴力根本没有意义。表演时会觉得这个家伙完全有病。他对所有事都不在乎，包括自己的伤痛。电影里他的腿中子弹了，然后非常冷静地处理伤口。当然也没有人理解他的需求、他的灵魂、他的动机。这个人反映了人在变态时期的状况。他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唯一的目标上——杀人拿钱。注意他行走的姿态、说话的眼神，都是呆板、僵硬的。我知道他就是走向死亡的，他一直就往那个地方走。

B：《老无所依》是一部典型的科恩兄弟电影。拍摄时，科恩兄弟跟你先谈笑，还是先谈正事？

J：这很难讲。我第一次到美国拍摄《日落黄昏前》时，曾经跟一个美国的女经纪人接触，她问我最想跟谁合作，我的回答就是科恩兄弟。有一次我去一家电台，科恩兄弟正好排在我后面接受访问。他们坐在大厅里，通过大厅的扩音器听到了我跟电台主持的谈话，电台主持也问了我相同的问题：你最想跟谁合作？我说：科恩兄弟。等我走出直播室，我跟他们打招呼。他们说：嗨，我们喜欢你的访问。真不敢相信我有天可以跟他们合作，因为我一直很喜欢他们的作品。后来他们给了我一个电话，我们在一个小咖啡馆见面，我得到了一个角色。他们真是很变态（笑）。

B：你看上去完全融入了他们的电影，他们如何跟你沟通？

J：他们给我讲了一个恐怖故事，我发现，故事本身不是很特别，特别的是他们的叙述方式。当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给你讲时，就成了地道的科恩电影。拍摄方面他们不会说太多。除非你问他们。拍摄环境太轻松了，观众根本想象不到我们是在拍摄一部紧张的暴力片。片场和电影拍出来的氛围完全不一样。

B：这是你期望的合作方式么？

J：比我期待的还好。我总是有机会跟很棒的人合作。我觉得，越棒的导演看上去越平常。他们有一个奇怪的自我世界，但是工作中他们都非常和善。这很让人惊讶。你知道，这么有才华的人居然这么“正常”。

B：这部电影让美国观众开始关注你以前的作品。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与科恩兄弟合作的一个原因。

J：这一切并不是我可以设计的。我只做那些我相信的事情，我跟随我的直觉而不是跟随别人的指示。我觉得在欧洲、在西班牙的好处，是让我有一个很平和的心态去面对压力，可以慢慢地去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B：不管是电影还是小说，《老无所依》都很暴力，你对这怎么看？

J：这就是一部暴力动作片，我其实不怎么喜欢暴力电影，也不太接触这一题材。美国电影里总有人会被杀，如果你想得到角色你就得演那个被杀的人。可在欧洲，你就得裸体了（笑） 。

B：美国电影充斥着暴力，对情色的尺度却把握得很严格，你怎么看？

J：欧洲跟美国有差不多的问题。在西班牙，一旦电影里出现枪了，人们就要在一起开个会，讨论一下出现枪支的必要性。而在美国，人们用这种态度对待性。性是人的天性，暴力也是人的天性。我记得电影里有一个镜头需要我裸体，然后片场的人都躲开了，我跑去监视器看刚拍完的镜头，然后说：我喜欢这个。可是后来拍我在旅馆房间里杀死一个墨西哥人的时候，片场每个人都在欢呼。我知道我的屁股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屁股，但是也不用如此回避吧。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新的感受。

B：你是欧洲人，在美国拍片，而伍迪.艾伦将在欧洲拍片，你也会参与。

J：我到好莱坞，也把好莱坞带去了我的家乡。 我不能讲关于这部电影的事情，现在还是机密，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部浪漫爱情喜剧，很伍迪?艾伦。我觉得剧本很不错，有很多很聪明的细节，关于男人女人之间的事情。这个片子要在巴塞罗那拍摄，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