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故事——匆匆过客

郝晓军

    2671次列车是由大同开往西安的客运火车，2011年2月10日下午，结束了春节长假的我与妻子一同踏上这趟列车开始返程之行。

    春运期间火车票很紧张，还好托亲戚买到两张硬座票。我们的座位分别是11号、12号，两排6人座没有靠窗户。检票员检票后经过疯狂的百米赛跑终于比较早的上了火车，将拉杆箱放上行李架已经是满头大汗。然后坐定，等待火车启程。

    大约10分钟后，车厢里的座位上大都已对号入座坐满了旅客。我对面的三个座位上经过几番易总算是找到了它真正的拥有者——此前没买到坐票的人抱侥幸心理想找个座，但此举似乎没有太多可能。

    下午四点四十分，随着的一声长鸣火车启动了。尽管是始发站，车厢里还是站了很多人，这时，火车上的小推车也开工了，卖书刊杂志的、卖饮料水果的、卖米饭泡面的等等不厌其烦地穿梭在车厢狭小的走廊里。因为这是铁老大的地盘，所以这些人都比较嚣张，推着车横冲直撞，大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之势，“顾客是上帝”在这里根本行不通，泡面就卖5元一桶，你爱买不买。

    火车大约行驶了40分钟，这时我认真观察周围的几个人：10号座位上（我身旁）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人交流喜欢用陕西话；15号座位上是一个女孩，估计是大学生；16号座位是个男的，从长相看不出实际年龄；17号座位是一位成熟男人，比较沉默手里一直揣着一本书。同时，我特别关注了一位站在走廊距离我们最近的女性，约三十六七岁，带一小孩。

    火车每到一个站台，旅客都是上多下少。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车厢里变得拥挤。列车广播员在播音时不停叮嘱旅客吸烟请到吸烟区，但依然有嗜烟如命者不顾别人感受肆无忌惮地在座位上抽烟，很快车厢就像被丢了一个烟雾弹，乌烟瘴气。带小孩的那个女人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座位，时而站着时而靠着时而蹲着，小孩拿着一瓶脉动一会儿靠坐在别人的座位边一会儿蹲着。终于，小孩向母亲说话了 “妈妈，我想尿尿”，女人望了望车厢口的厕所又看了看前面座椅下的包，犹豫片刻随手捡起一个空饮料瓶对孩子说“就尿这里吧”。小孩看上去有七八岁，多多少少也懂得些害羞，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他没有采纳母亲的建议。俗话说，人有三急，作为母亲肯定是不愿看儿子被尿憋的痛苦，但是火车上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让孩子自己去厕所怕走丢，带孩子去厕所又怕包被偷，但女人还是决定带孩子去厕所。

    这时，在我身边的10号座位上小伙与对面15号座位女孩开始聊天。年轻人熟悉起来比较快，尤其那个男孩，谈论的话题海阔天空，不管是哪方面都能滔滔不绝地给女孩神谝一通，从西安北客站到地铁建设进程，从上网玩游戏到开店做生意，从大唐芙蓉园到西京学院，他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因为我是在西京学院上班，所以听他谈起西京学院就特别留意听起来。他向女孩介绍西京学院是如何大，如何美，如何记忆深刻，关于西京学院的历史，从他口中讲出来有些传神，我惊叹他的口才更好奇他对西京的了解，他怎么就知道那么多，去西京有哪些公交车，门卫是如何严，10号公寓楼后面是几号公寓楼，三号教学楼在哪儿，他都能说的清清楚楚。看两人聊得兴致，我这个地地道道的西京人始终没有打断他们谈话。

    坐在我对面16号座位上的男青年纹丝不动、若有所思，而17号座位上成熟男不屑地翻阅着手中的书。不一会儿，那女人带着小孩也回来了。还没等女人小孩站稳，又有推小车的售货员过来，凶巴巴地冲走廊里的人喊“往边让让，往边让让”。站在车厢口的人比较多，实在没办法让了就小声嘀咕 “还往哪让呢，卖东西的也真是，专门凑这个热闹”，此话一出刚好被推小车听见，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狂轰乱炸。这下真算见识“铁老大”的厉害了，一个推小车的都这么“牛”。

    直到晚上九点，陆陆续续有旅客去厕所方便，这时那女人才能在空位上坐十几分钟，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当旅客回来，她还得给人家让座位。这个时候，我起身去了趟厕所，待回来，果见她坐在我的座位上，她看我回来，便起身让座，妻子心肠好，主动往里挤出一些地方让她和孩子坐下。我想她休息一会儿就会把座位让出来，便没说什么。然而，时间过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这女人没有一丝要起身的意思。就这样，三个人的位置挤了四个人（外加一小孩儿），谁都动弹不得，如果稍微挪动，她就会乘机往里挤动。既然当初没有拒绝，现在更是难以启齿。

    10号座位上男孩和15号座位上女孩依然津津有味地说笑着，16号座位上男青年依然若有所思静坐着，17号座位上成熟男开始合上书闭目养神了。

    过太原站后，16号座位上男青年突然起身离开，和我们挤在一起的女人不失时机地坐了过去，终于我们的座位解放了，我长长地伸着懒腰。

    16号座位的男青年一直没有回来，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走来一位女性，她拿着票理直气壮地说16号硬座是她的，希望抱小孩的女人能让位于他，座上的那女人双目紧闭不去理会。我纳闷，这位女性怎么这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座位。站着的女性怒目圆睁，气愤地说，这座是花30元从一个男人手里买的。然而不管她怎么说，座位上的女人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大有我就坐这儿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之势。拿着票着的女性，见这番情形，觉得再纠缠下去也是无趣，于是甩袖愤愤离去。

    经过短暂的斗智斗勇，16号硬座再次易主，那女人抱着孩子心安理得地坐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女人身子倾斜且头枕在旁边陌生中年男人的肩膀：真是异性相吸啊！

    10号男孩和15号女孩显然已经相当熟悉了，因为他们一起盖着男孩的衣服枕着各自胳膊相对而睡。

    一路无语，直到凌晨6点，女孩敏感地醒来，这时男孩也惊醒。女孩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萍水相逢，话语投机，突然的离别，男孩一脸不舍得表情，但无奈何“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列车上的彼此相遇与道别是那么短暂。

    对面抱小孩的女人依然靠在陌生中年男的肩膀熟睡，而中年男人似乎醒着，但双眼紧闭。

    送走女孩，男孩掏出手机编辑短信。不多时就收到了回复，紧接着，男孩再次编辑发送，乐此不疲。

    列车快进终点西安站时，抱小孩的女人已清醒，一如刚上车，与陌生男人保持了距离。我与身边男孩简短聊了几句，称赞他年纪轻轻，社会阅历挺深，尤其对西安大城小事了解甚多，并好奇地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对西京学院如此感兴趣，他笑着告诉我，女朋友以前在西京学院上学，他经常去。

   哦，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