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上坟

大年三十上坟祭祖

是我老家的一个习俗

那一天，大人忙着做家务

通常由孩子去完成这个功课

一家出一个代表，很快就组成一伙

我们一点庄严感也没有

甚至有点兴奋，像要结伴郊游

从早上太阳暖和时出发

翻几座山，沿途

一个坟头、一个坟头烧纸，磕头

有时，对着坟一起说他活着时的风凉话

饿了，还会偷吃篮子里的祭品

走一圈回到家，对联已经红了院子

年夜饭香溢满屋

太阳也回了它的家过年

后来我工作在外，几年都不回去一次

孩子大了，年前想带他到老家看看

临行时，父亲捎了半瓶好酒

他已年迈，总遗憾不能亲自去坟头

乘车进村，下沟上山

我们直接就来到爷爷奶奶的墓地

没遇到一个人，只碰见一股山风

后来知道，已经有很多年

不论门外的、村里的，各家

也都只给自己的直系亲人上坟

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币，烧了半天

儿子说，如果到底下都变成钱

亲人就都成了大土豪

我把父亲的酒，洒向坟头

一种孤独的味道

不知将来，我死了很久

我的儿孙还会不会去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