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追兔

在雨后的山路上走

一只兔子横空跃出，跑在路前

我甩开膀子，撒腿去追

直到兔子飞出路面，钻入树林，不见影踪

其实，我并没有妄想追到兔子

不过是老夫聊发少年狂

回想这些年，我追过风

追过玩伴，追过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追过抢了我钱包的小偷

追过一个披肩发的女生

追过一列越走越快的火车

追过我儿子，并把一只鞋

准确地砸在他的屁股上

追过一个光头教授和他飞扬的思想

追过一个轮椅上的智者

创造的世界

这些年，我也追过印有好看花纹的纸币

追过众人口里好听的名声

追过高档的衣裳，美味的佳肴

敞亮的住宅，进口牌的车

追过名叫时尚的罂粟

和成功人士的华丽包装

我不能确信我真正追到了什么

但我知道，失眠追到了我

皱纹和杂发追到了我

越来越多的空虚追到了我

秋雨和冷月，断桥和残雪追到了我

现在，我要慢下来

找一棵可以背靠的树

学学那个宋国的农人

如果没有撞来的兔子

我也要安静地，享用一下

吹来的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