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条是回家的路

清晨的小城，街上走着稀疏的人

灵柩车停在公路边上

沿街的一个院子里，跪着一群沉默的人

灵堂前的烛火在静静燃烧

昨天晚上，我从另一座城市赶回

只为在灵前烧一张麻纸

我和前来吊唁的人一一握手

尽管有点陌生，但他们还认识我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走到一起

相互打量，盘问，感慨一番

说起我们的父母，打听各自的孩子

说到我们那个共同的小山村

这些年，我已送走了好几个族人

心脏病、脑溢血、工地塌陷、煤矿爆炸

他们都来自那个已经荒废的村子

现在，也还有许多村里的人活在这个小城边缘

载灵柩的车缓缓向那个村子开去

几张纸钱被灵车卷起的风带起，又缓缓落下

它们像落叶一样，像我一样

再也回不到那个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