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洋葱
晴空雁南
大约两、三个月前,一个有些薄雾的早晨,我散步回来。
无意路过一个小小的路口,路口平时也少行人,此时时光尚早,除我之外,更是不见一人来往。
就是这样空旷而静逸的场景里,我突然一抬头间,发现路边竟有一个小摊子,在卖洋葱。小贩似乎已上了年纪,蹲在哪里,并不吆喝,看见我走来,也只是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的货物。
我便跟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地上的一块竹席,竹席中间堆着一小堆洋葱。洋葱不像我平时在超市的货架上面看到的那样,往往外面裹着一层干枯了的葱皮,显出饱经风霜的样子。他的洋葱个头不大,外面却是一层暗红的新鲜的葱皮,洋葱的颈处,好似刚刚切掉葱叶,露着浸出的小小的露珠,让人感觉这洋葱似乎不是平时一般的辛辣,反而是苹果、梨子一样的果甜了。
一定是今年新挖的洋葱了。不知道为啥,我突然生出一股喜欢的感觉,挑选了八、九颗。
洋葱果然很好吃。这段时间,家中正好只有我一个人,我便不用顾忌家里人的感受,以我并不
高明的厨艺,加上临时抱佛脚从网上搜索到的小妙招,开始了洋葱拌饭的历程。洋葱炒鸡蛋是最爱吃的,洋葱炒肉是最香郁的,洋葱木耳是最用时的,花生凉拌洋葱是最清香的。有时候就是简单剥开一层,手撕几片,据说又是降血压和预防心脏病的良药。
但是不知何时,吃洋葱的热情悄然过去,却有两颗洋葱默默地躺在了厨房菜架下的地板上,一天一天过去,我似乎却已忘记了。
五一假期最后一天,我突然想收拾收拾卫生,不经意间,却发现了都快遗忘了的这两颗洋葱。我把它们拿出来,虽然时间不算太长,但其中一颗的变化很是大的。原来平平的顶部冒出了很长的葱绿的茎叶,长长短短的有四五枝,没有水、没有肥,长得却是很旺盛。我知道这一定是它们母体的滋养了,剥开外面的已经干枯的一层,果然看见里面连续两层也都是干枯或是蔫蔫的了,显然水分和养分都被那疯长的绿枝吸收去了。另一颗外表倒是变化不大,只是曾经水润的外皮成了一层干皮,但是我轻轻一闻,却有了一些腐烂的气味。果不其然,我拨开两层后,发现这颗洋葱,却是从里面开始腐烂了。
用手轻轻捏一捏,我发现这颗外表看起来还很好的已经很软塔塔的了,也许过不了几天,它就会完全烂掉了;而另一颗,虽然不再像刚刚买来的时候那样饱满,但还是有分量和质地的,如果我没有发现,应该还能支持那些枝叶继续再葱绿一段时间。
面对两颗洋葱,不由自主的,我突然产生了喜恶的差别:为什么那一颗偏偏是要留着好好的外表,却偏偏是要从里面烂掉呢,这也算是表里不一了吧?看来不只是人会有这样的,就是植物界也免除不了这样的规律。
我把这颗洋葱丢掉,把另一颗用水养在盆里,心想也许过几天,它会开出几朵花来,我还真的没有见过洋葱的花是什么样子的。其实,洋葱是不是开花,我也是不知道的。
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那养在盆里的洋葱便变了,原来挺直的茎叶软的弯了下来,原来的葱绿变得有些枯黄,就是水里,也有些不正常的味道了。我知道它可能也是要腐烂了,于是,我只好也丢掉了它。
夜里,窗外很安静,我继续看已经读了一段时间的梭罗的《瓦尔登湖》,读着读着,在瓦尔登湖的四季循环里,那两颗洋葱又出现在脑海里,湖水的涨涨落落,小鸟的晨鸣暮栖,树木的夏长冬枯,野草的春绿秋黄,都是大自然的天成而已,两颗洋葱或生新芽,或变腐烂,哪里又有什么表里不一的深意呢。
喝了一杯白开水,我继续读下去。
2025年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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