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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录感动瞬间随笔/感悟 |

常去北京,但是,每次进京都觉得自己像一只偷着粮的老鼠,没命地往家赶。
北京的庞大和吵杂,使我感到异常的无助和烦心。就拿这次进京,报道地点是京西宾馆,可是我却对北京的地理和方位一无所知,下车就去找出租车站,好家伙,那里排队的人起码有两三千人。我们整整等了四十多分钟才上了车,结果没走几步,司机说:瞧见了没?警察不让走了。你就在这里下车自己往前走吧。没办法,我们只好拉着包往前走,知道有中央领导人来这里开会,所以这条路戒严了。可是后来,我在京西宾馆的东门,发现北京西站就在京西宾馆的旁边,真是心中大大失笑了半天。为的是那可贵的四十分钟,那又冷又饿又灌满了汽车尾气的四十分钟。
到北京很少跟那里的朋友联系,见面太难。联系电话一放下,你就得为见这一面付出很多的时间。逛逛悠悠的等车换车,好不容易见到了,也被路途中的奔波和操磨,破坏了兴致。
现在电话也方便,有事说事,见面的事,留在内蒙古,放下电话,说到就到,激情尚在,热情不减,还会有美好的回忆。
这次到北京,原本是要跟贵芹联系,和她相约去趟宜家。可一想到,这要花去大半天的时间,况且,我有时间的时候,人家是否也有时间,这都是应该考虑的问题。考虑来考虑去,就没联系。
和舒洁联系是源于到京后,有家报社要我写稿子,我没带手提电脑,只好找了家网吧。在博上发现舒洁的留言,于是就联系上啦。舒洁是个急性子,很快就把电话打过来了。1987年舒洁曾是《青年文学》的编辑,为我写的小说《银白的山带》当责任编辑。那年他和李主任一起来呼和浩特,当时他是朝气蓬勃帅气十足的青年,匆匆一面印象颇深。没想到又在网上遇见了。但是我想见面的真正目的却是为了我们共同关注的女孩木木。
木木是我的密友娜迪雅的女儿。娜迪雅曾在女儿很小的时候离婚了。木木小的时候非常喜欢爸爸,喜欢让高大的父亲扛在肩上,喜欢骑在爸爸的肚皮上。可是,他们离异后,这样的机会就再也没有了。父母天个一方,很难相见。邻家的阿姨也离异,但是她的酒鬼前夫却常来看孩子。木木痛苦地拿家里养得猫出气,并且哭道:我那个破爸,还不如那个酒鬼爸爸,他还知道来看自己的孩子!娜迪雅看在心里,疼在心上,终于有一次,木木的爸爸来这里出差了,他拿着一个西瓜来看她们,娜迪雅看到了女儿心中少有的喜悦。第二天,木木宣布,下午我没课,我要用这一下午的时间跟爸爸在一起。吃过午饭,娜迪雅带着刚刚一年级的女儿匆匆忙忙赶到宾馆,看到的是前夫正在与别人握手告别。即将踏上行程。当时的情景,那母女俩是怎样的失落啊!我每每读到娜迪雅写的这篇文章,都会留下伤心的泪。
后来,娜迪雅的前夫搬到山东的一个城市,离得更远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他原单位的财务人员每年寄来微薄的抚养费。木木也渐渐的长大,但是她心中的阴霾还是无法消散。娜迪雅虽然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给了女儿,也无法替代女儿心中渴望已久的父爱。为此,娜迪雅又一次做出非凡的决定。她带着女儿自费找到山东去看望前夫。听说,木木的爸爸只是带着她逛了两次街,连请娜迪雅吃顿饭都没有。甚至堂而皇之地说是怕他如今的老婆生气。
可想娜迪雅母女俩又一次怎样还揣的热情地去,又带着怎样的失落往回返啊!但这一次木木就不再对父亲有什么期待了。天生丽质的木木有很多爱慕者,但是木木很难在异性身上找到她渴望的持久温暖和永恒真情。所以她大学校园里,怀揣着受伤的心向远方的母亲呼唤温暖,娜迪娅没有责备女儿,而是说:孩子回来吧,回到妈妈的身边来吧。这样,木木休学在家,娘俩一起潜心修佛,期待给心灵找一个栖息之地。
可以说,娜迪雅开博是我动员的,她一开始说什么也不同意,怕耽误时间。只说女儿有博,让我去看看并指点指点。我也常去木木的博客。发现这丫头挺有文采,就是情绪时而阴郁,时而烂漫,难以琢磨。我想以她现在的情况看,开博与人交流,抒发自己,也能排解心中的结。于是鼓励她:可爱的木儿,你的文章自有你的风格,无需点评……让自己的心灵又一个安谧的歇息地,怎么都是件好事情。
后来娜迪雅也开博了,当她看到舒洁的博客,很看重他的才华和热忱,也邀请他去关心女儿的博。舒洁去后,他阳光般的热情和专业性的指导使木木看到了光明,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她甚至能够在博上写那个在她心中最不愿提及的父亲了。一篇《最熟悉的陌生人》让木木能够真实对表露他对父亲这些年来的积怨。使娜迪雅、舒洁和我都看到了希望。我们乘胜而上,分别以不同的方式与木木在博上交流。那天晚上,娜迪雅发来短信说,舒洁已经认木木为女儿。我又多了一个弟弟,舒洁说这都应该感谢杜梅,感谢草原氧吧。
这样的结局真是出乎了我的想象,我高兴地向舒洁发出自己真诚谢意。舒洁说今晚他请客。还约了我非常想见到的郭雪波、哈闻、兴安、八百年如一日。
那天下午,我正在一个女友家做客,他们家住在北京的大东边,从他们家出来也就四点多一点儿,我一会儿坐出租车,一会儿坐地铁,等我赶到舒洁约的图图蒙古风味餐厅,已经快到晚上七点了。
到了图图,舒洁迎了出来,我以为两个人可能都认不出来了,或者,要有陌生感,毕竟二十年前,我们见过,也没有什么深交。但是,网络的力量,真是神奇,它把我们的心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我们不用客套,没有矫情,舒洁迎过来就抱住我:杜梅,你还是那个样子。我的心也没有任何的隔阂,他就是我稔熟的老朋友。
在座的哈闻,也是我的老朋友,我和他的交往是最多的,那些年我在《民族文学〉发表作品,都是哈闻的责编。而郭雪波、兴安(心肝总是亲爱的)是我早年通过文学认识了他们,他们都是了不起的作家。宝音(八百年如一日),还有塔丽斯都是在博上认识的。
我坐下来环视一圈,发现在座的每一个朋友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我们天天都能相见,因此我们心无挂碍,非常自如地交流。舒洁不住地说:我跟每个人联系的时候,感冒的感冒,有事的有事,但是一说你来了,都毫不推迟地来了。我当然知道北京这个地方聚在一起多么不容易,但是我的嘴硬,不肯说什么客套话,舒洁却把我看做自己家乡来的不懂礼节的亲戚,反复跟我念叨这事,希望我能表达一下。我也只好用歌声来表达心意啦。
我却特别想跟舒洁聊聊他刚认的女儿,聊聊木木,但是舒洁这个东道主,为了让大家高兴,已经多有醉态。他不时地说:我真高兴,我有女儿啦!我一定要做得像个父亲……
这个木木,我真是一直很惦记她,在她还在妈妈胎里的时候,我就一直和她母亲住在一间房子里,当木木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母亲才爱她的时候,我告诉她,在你还在母亲的肚子里的时候,你听到得最多的声音就是我的声音,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都关注着你,惦记着你,同时也是爱着你。现在,我的心一直被一种情感温润着,那也是因为木木,因为我相信,眼前这个准备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儿当父亲的舒洁,相信他能够承担起这个并不轻松的责任。
那天晚上,我告别了朋友,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没想到这个出租车司机听错了地名,开往相反的方向,使我在那个晚上,在北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冤枉路,但是,这个晚上,我的情绪一直很好,不但没有责备那个司机,反倒安慰他,也令他很感动。我知道,这样的好心情是来自北京的这些朋友。是他们,把温暖传播在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