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恋人的世界和孩童的世界一样,是充满想象力的,孩子在听故事的时候不会考虑它的新意,他们会要求讲故事的人用完全相同的字句讲述同一个故事,任何一点改动都会令他们愤怒和不满。
同理,情人也不介意重复,那正是他们不足为外人道的默契,他们会反复使用一套特定的表情包,重复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梗,或者讲一个傻傻的、类似宝玉给黛玉讲的那个小老鼠偷香芋的故事,用这些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梗、段子和故事来暗示、确认、强化他们与众不同的亲密关系。在这些故事营造的美丽世界里,现实是与世隔绝的。
如果说故事是个美丽世界,那么现实世界就是一个权力系统。为了显得正常,人们要走亲访友;要参加聚会;要装作十年不见了的同学还是那么有趣;要对亲友的成就大声恭维;当有人展示自己小孩照片的时候,要像见到奇迹一样的惊叹。如果是孤身一人去社交,聚会越热火朝天,内心越容易感到疏离和寒冷,甚至觉得自己被摒弃于他人的言语之外:他们的旅途、别墅、猫狗或八卦与我何干?罗曼·罗兰说:“我看这世界,另一个世界——充满着歇斯底里。”
倘若一对有情人置身其中,就像李商隐诗里的写的,隔座送钩春酒暖,他们会营造出一个只有你我的小世界,这个小世界里,足以屏蔽权力和世俗对人性的碾压,隔绝那些客套、交换、心机和欲望,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而现实世界,就如同隔着咖啡馆的玻璃看外面来来往往的路人,像鱼缸里形形色色的鱼,轻盈地游来游去,往来翕忽,对他俩的世界造不成烦扰和侵害。对恋人们来说,除了我爱你你爱我,其它都是小事,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少年的你》里小北对陈念说:“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
李叔同的《晚睛集》:世界是个回音谷,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大声喊唱,山谷雷鸣,音传千里,一叠一叠,一浪一浪,彼岸世界都收到了。凡事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因它在传递你心间的声音,绵绵不绝,遂相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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