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驴谊(3)

在酒店住下后，大家不约而同聚在林秘书长的卧室，济济一堂，进行热烈的交流。林秘书长要求逐人发言，自我介绍个人情况，向同学们“坦白交代”。

柯同学心情特别激动，首先感谢同学们到海南来相聚，她讲了下乡45年来的艰难困苦：1969年“7.28”强台风过后木几天，作为知青下乡对象要去海南，家里为她准备了一套日用品，哥哥帮她将行李挑上“建华号”客轮。柯同学随后登船，一上船就晕船，一下就昏死过去。当时有个当官的恶狠狠地说：如果是装死，就抬下船，等下一批再走。几位好心的知青将风油精滴洒在柯同学身上，一番抢救才苏醒过来。就这样，1000多名知青和亲人们泪流满面，相互道别。柯同学在轮船底仑通铺上吐得死去活来，登陆海南后奄奄一息，知青们各奔东西，她怕被别人抛弃，哭着死活要跟同铺的3位女知青在一起。

到了生产队，4个女知青合住一间茅屋，一小块木板当床，男同学帮她们砍树枝架好床，有次睡到半夜翻身，床塌人掉下来。柯同学开始早出晚归，超强度辛苦劳动。有一次不小心陷落粪坑，越挣扎陷得越深，就在陷于绝境之际，幸亏被当地人发现，伸出援手才捡回小命。身子洗了三天，还是臭烘烘的。还有一次同姓方知青，是中学校长的女儿一同上山砍柴，她们只顾往柴多的地方砍，最后却迷了路，2人在山中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肌寒交迫。最后，幸得男知青和村里人举着火把，连夜搜山才找到她们。

天之涯，海之角，血肉相连不能忘。柯同学当年一天半斤米，男人一天赚二毛七，女人一天只赚二毛五，但再干也凑不够探家的路费。他们就每次养2头小猪和几只鸡，而卖的钱只够一个人探家的路费，大家又谦让，只好抓阄，决定轮流探家的先后。首先探家的男知青，回到家乡后，挨门逐户到各家如实呈报他们在海南的情况，因为害怕自己的亲人担惊受怕，他们的家书总是报喜不报忧。这次真相大白，各家亲人们都为子女的遭遇痛心疾首，哭成一团。近15年来，柯同学和亲朋好友也才互相有走动。

再后来柯同学才被招工到糖厂当化验员，以后认识同厂搞机修的一位帅哥，悄悄地谈情说爱，有情人终成属眷。结婚以后育了一双儿女，但在小地方，只有读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当儿子11岁时，柯同学跟老公商量，将儿女送到海口上学，分别寄养在朋友家。俩公婆省吃俭用，每到周日就搭车到海口看儿女，但必须在下午赶上3点的班车返回。经过千辛万苦的努力，柯同学才调入海口，此后同老实巴交的老公两地分居达18年之久。现在，俩公婆退休多年，一双儿女先后成家立业，工作稳定。

同学们为柯同学的经历所感动，有的“眼睛”差点儿掉下来。偶是第3个发言，讲述自己从中学文革开始，到进工厂打工，再到政府职能部门帮工，赴蜀从戎至转业的简单经历，虽然偶参战过，经受生死考验，但总体上还是顺风顺水，波浪不惊。每个同学都有一本人生的历史，每个人的经历虽然不大相同，但都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奉献社会，照顾家庭，天伦之乐，殊途同归。不知不觉时间溜到了午夜，只好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