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记》

今年高考，徐则臣的一篇《放牛记》被选作现代文阅读的文本。这个卷子我们是非做不可的，这篇文章更是一遍一遍的读。文章不长，但很有味道，作者叙述自己小时候向往放牛生活，实现放牛理想，享受放牛过程的经历，语言质朴又不乏生动，有很强的乡村气息，而出身农村的我，读来更是感同身受。只不过，我放的不是牛，是羊。

小时候，村里几乎家家养羊，不知为何，我家却是例外。只是在院子里垒了猪圈，养了两头黑猪。我不喜欢猪，总感觉他们每天都是脏兮兮的，如果不及时清理，整个院子都是臭烘烘的。他们吃相也很难看，吃起东西来，完全不懂斯文，“咔嗒，咔嗒”大口的吞咽，有时会把整个鼻子伸到猪槽里，耳朵也耷拉进去。抬起头来时，满脸都是猪食，耳朵上也沾了很多。你可别离太近，否则，他的脑袋一甩，准保会弄你一身。还吃的特别多，要不断的准备猪食。总之，我对他们就是不喜欢。

我喜欢羊，喜欢他们白色的皮毛、黑黑的眼睛，喜欢他们咩咩的叫声。尤其是小羊，身子软软的，叫声稚嫩而甜美。听小羊羔的叫声，总让我想起嫩嫩的草芽，晶莹的露珠，蓝天和白云，是那么的惬意。村里养羊的人家，总是会派他们家的小儿子或大女儿赶着几只或一群去村外的树林里，野地里放羊。那时候养的最多的是山羊，一般都是白色，远远看去，特别漂亮，就像一朵一朵移动的云。每次他们从我家门前经过，我都会用羡慕的目光盯着羊群很久。少年手拿皮鞭牵着头羊走在前面，其他的羊乖乖的跟在后面，偶尔有一两只调皮离队的，一声吆喝，一记鞭响，准保让他们归队。有时候，调皮的小羊跑到我的跟前，我会伸出手去摸一摸他温软的身体，他冲我咩咩两声，又蹦蹦跳跳的回到母亲的身边了。我对羊的向往，一天比一天深，天天缠着父母问，咱什么时候才能养羊。

终于有一天，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家里终于有了一只半大的羊羔。我猜大概是父母被我缠得不耐烦了，亦或者家里确实需要养羊来增加收入，因为大人们养猪养羊，算的是经济账，而年幼的我并不多考虑什么，只想着我以后可以放羊了，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呀。我围着羊儿转过来，转过去，不时伸手去摸一摸他柔弱的身子，一时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虽然只有一只，但毕竟我也可以和他们一起放羊了。邻家的小伙伴再去放羊时，也会叫上我。我就会牵着我的小羊，屁颠屁颠的跟在人家后面去感受放羊的生活。

一只羊很好放。开始的时候，我会牵着他，他吃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并且目不转睛的看他们用嘴巴衔住草叶，轻轻一扯，草尖就进入到他的嘴里，接着吞金进胃里，因为羊是反刍动物，他们会很快的吃饱，然后再找地方或卧着，或站着去反刍，我们俗称“倒磨”。反刍时 他们是一脸的闲适，大概觉得反正粮食在胃里，慌什么，就那么一下一下的慢慢磨着。有时候，我也会把缰绳栓在一棵树的树干上，自己跑去和小伙伴玩。我们会天南地北的侃大山，或者有人会将一些鬼故事，如果这是恰巧就在几个坟墓的旁边，我们都会下意识的看向那里，仿佛下一秒就有东西从那里面出来似的。更多的时候，我们会玩游戏，打扑克。我大概更想的是融入到放羊娃的圈子里，而不是更喜欢羊。后来羊很驯服了，多数时候，我会放开缰绳，还羊自由。当然，羊儿也很自觉，从没有跑远过，甚至还时不时的朝我望望，好像是怕我走失了似的。后来羊生了两只小羊羔，羊羔长大又生了更多的羊羔，有些被父母有选择的卖掉了，但始终保持着6只左右数量。而放羊一直是我生活的重要部分。

只要野外有青草，这种生活就是日常，但是冬天没有青草，雨天不能放羊，怎么办？这时候，镰刀和柳条编的筐子就派上用场了。一筐一筐的青草运回家，相当于羊的外卖了吧。而青草晒干就是冬日的储粮。为了羊儿，我忙得不亦乐乎，这些事是不用父母支使和催促的，我会很自觉的去做。

放羊时，最惬意的事情就是坐在草地上，背靠一棵树的树干，悠闲地听着一台小收音机里的节目，我只喜欢听曲艺节目，马三立、唐杰忠、师胜杰、冯巩、牛群、姜昆、李文华、单田芳、刘兰芳......好多老艺术家陪伴我过了一段又一段的美好时光。现在想，大概是那个时候，文化的种子悄悄地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了吧。

不过，说真的，幸亏那个时候没有智能手机，如果有，我可能会沉迷于刷短剧而错过很多美好的东西，甚至羊儿丢了也不会知道。

这样的生活，现在的孩子哪怕是农村的孩子估计也不会享受得到了。现在在学习之余，陪伴他们的多数只有手机。每次回老家，都会看到大大小小的孩子几乎人手一部手机，或刷着令他们哈哈大笑的短视频，或投入地打着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游戏，忙的是不亦乐乎，小眼睛上戴着大眼镜，让人痛惜。真不知道这智能手机的普及是好还是坏。每次听到我国智能手机的用户超过多少人这样的消息，我都很迷茫，不知道该赞还是踩。

突发奇想，要是学校也开设放羊这类的课程就好了，还孩子一片草地，蓝天，羊群。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现在的规模化养殖，已经让散养户快要销声匿迹了。羊肉的味道也不知道减了多上，而那种悠闲惬意的乡村放羊生活，真的不会再回来了。《放牛记》《放羊记》这类文章，恐怕只能从回忆中去寻找一些印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