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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看我应如是
这是初夏的一个夜晚,空气里还带着些许凉意,和牧斋泛舟西湖。妩媚的晚风袭过,我们却无心赏景,看朦胧的月光冷冷地倾泻在身上。
船上摆着几样瓜果菜疏和一壶老酒,我满满地给牧斋斟上一杯酒,自己也满上一杯:“牧斋,自我与你相识相知,此生已足矣,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君若答应,满饮此杯。”
牧斋盯着我月光下如冰般圣洁的脸“柳儿,你我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我们共饮此杯”。
灼热的酒和着灼热的泪顺着灼热的嗓子烧着灼热的心:“牧斋,还记得我们的初相识吗?”
“柳儿,何能忘记”,牧斋凝视着我。
牧斋:“想我们初相识时,那是崇祯十一年初冬,我因犯事被罢免官职回原籍常熟,那一年我已五十有七。心情黯淡悲凉的我逶迤南归,途经杭州时顺便看望杭州名妓草衣道人,在草衣家中看到柳儿你的一首游湖小诗,那清丽别致的诗句不禁让我击节称赞。第二天草衣便邀你前来游湖。西湖水见证,只那一见牧斋就不能忘怀,不仅只是我的柳儿生的明眸皓齿,还因为我的柳儿的锦绣诗情,豪情大度,令我感叹。牧斋觉得自己年轻了很多。
如是:是呀牧斋,初识西湖让我们彼此记住了对方,你的才学,你的大度,你的善解人意,你如慈父般的宽容也让我不能忘怀。
牧斋:明崇祯十三年冬天,我归乡已有两年,这年的冬夭奇冷,我的“半野堂”前也是冷清无比。但这个午后注定是不寂寞的,这个午后,我懒洋洋地在书房里打盹,家人忽报有客人来访。不一会儿,拜贴就送到了书桌上,我拿起一看,上书“晚生柳儒士叩拜钱学士。”待我慢条斯礼地踱进客厅,看到一书生背对着我在欣赏墙上的字画,听到脚步声后转过身来朝我深深一躬“晚生见过钱老先生,冒昧造访还望见谅!”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草衣家住断桥东,好句清如湖上风;近日西冷夸柳隐,桃花得气美人中”
“真没想到啊!是柳姑娘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得罪!得罪!”就是这首我在草衣家中看到过的游湖小诗让我猜到了女扮男装的柳儿。西湖一别,没想到柳儿会来看我。
如是:牧斋留我在他的“半野堂”住上一段时间,其实,我就是抱着这个打算来会牧斋的。两年来我一直不敢忘记牧斋的欣赏与偏爱,我想与牧斋再续前缘。
就是这次“半草堂”之行,让我和牧斋感受到彼此的琴瑟相和。踏雪赏梅、寒舟垂钓,煮酒论诗,我们这一对忘年之交醉在彼此的深情里。牧斋为我铸一别致小楼“红豆馆”,是年夏季,将我娶进家门。
牧斋:我知道柳儿是一个集才气、骨气、侠气于一身的奇女子。一身儒服,洒脱无拘,与高才名流之辈往来。精通音律,长袖善舞,书画也颇负名气,是秦淮河上一道亮丽的风景,这风景无人能比。
我知道,柳儿还是一个不拘泥于传统礼教的奇女子,敢作敢当。
如是:正是牧斋拿我平等相待,他理解我的叛逆性格,不甘命运的摆布,不屈从,不认命。他知道我虽不幸落入风尘,但决不以色相攀附权贵。惺惺相惜,时年二十四岁的我毅然嫁给比我大了整整三十六岁的牧斋。红颜白发,这也许为时人所不能理解。秦淮河上那颗璀璨耀眼的明珠,她也只不过想要一个温暖而又温情的怀抱和归宿。
牧斋:还记得吗,柳儿?你曾问我爱你什么,我说:“我爱你白的面、黑的发啊!”而我又反问你爱我什么,你娇嗔地说:“我爱你白的发、黑的面啊”。柳儿,你把年轻的朝气带给了我,你给我带来了多少才情的源头和诗情的灵异,谢谢你,我的柳儿。
如是:可是牧斋,我们不能只活在卿卿我我的情感世界里。清人的铁蹄已经踏破了南明的土地,生灵涂炭,国已不保。香君妹妹血染桃花扇,小宛妹妹香魂顺水而逝,江南的土地已血染遍地。你曾是旧朝遗臣,又是一方名士,必定会引起新朝的注意。牧斋,我们决不事新朝,人要活得顶天立地,何况男儿身。如我身为男子,必当救亡图存,以身报国!”
牧斋,西湖的明月作证,今夜你同我,我们一同成全南明的一对忠魂如何?说完后我踏入水中,朝微凉的湖水深处走去……
牧斋:原以为柳儿只是在激愤的情绪中发泄自己,原以为柳儿也就是一说而已,不想柳儿是真心赴死,我酒已吓醒了大半。
我一把抱住柳儿已是僵硬的身子,把柳儿拽回船上。柳儿,何苦呢,为明守节不在此种方式,水凉了,我们回吧。
如是:我知道牧斋不能安心赴死,我知道牧斋还有他的打算。果然牧斋剃了发,降了请,赴京做官,做了清朝的鹰爪。
我羞于与之同去,坚决留在家中。时时书信告之人活世上,气节为重。牧斋也羞愤自己当初的选择,半年后称病辞归。此后我们联络南明旧部共商抗清大业,并散尽家财全力资助抗清义军。虽然都以失败而告终,但我们已经尽到自己微薄的力量了。
1664年,牧斋平静地走完了他风风雨雨的一生,享年八十有三。牧斋不会想到,自他走后,一场族人攘夺家产的闹剧拉开了帷幕。
自我嫁到钱家二十多年来,一直掌管钱家的经济。这在钱氏族人看来是不可容忍的。牧斋尸骨未寒,而我已经心寒。一生视钱财如粪土的我无心与族人相争。哈哈,钱是什么,随他们去吧,莫玷污我一生清名。
就让这三尺白绫,成全我不屈的芳魂罢。
附注:柳如是:(1618-1664 年)
,浙江嘉兴人,本来叫杨影怜,后改姓名柳隐,因读辛弃疾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又称“河东君”、“蘼芜君”。是明清易代之际的著名歌妓与才女。由于她美艳绝代,才气过人,被列为“秦淮八艳”之首,
钱谦益:(1582--1664)字受之,号牧斋,晚号蒙叟,东涧老人。学者称虞山先生。清初诗坛的盟主之一。常熟人。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一甲三名进士,他是东林党的领袖之一,官至礼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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