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十九首之六“涉江采芙蓉”(毛笔字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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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十九首之六“涉江采芙蓉”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译文
赏析
《涉江采芙蓉》就属于这一类。初看起来,似乎无须多加解说,即可明白它的旨意,乃在表现远方游子的思乡之情。诗中的“还顾望旧乡,第路漫浩浩”,不正把游子对“旧乡”的望而难归之思,抒写得极为凄惋么?那么,开篇之“涉江采芙蓉”者,也当是离乡游子无疑了。不过,游子之求宦京师,是在洛阳一带,又怎么可能去“涉”南方之“江”采摘芙蓉?而且按江南民歌所常用的谐音双关手法,“芙蓉”(荷花)往往以暗关着“夫容”,明是女子思夫口吻,岂可径指其为“游子”?连主人公的身分都在两可之间,可见此诗并不单纯。我们不妨先从女子口吻,体味一下它的妙处。
夏秋之交,正是荷花盛开的美好季节。在风和日丽中,荡一叶小舟,穿行在“莲叶何田田”、“莲花过人头”的湖泽之上,开始一年一度的采莲活动,可是江南农家女子的乐事!采莲之际,摘几枝红莹可爱的莲花,归去送给各自的心上人,难说就不是妻子、姑娘们真挚情意的表露。何况在湖岸泽畔,还有着数不清的兰、蕙芳草,一并摘置袖中、插上发际、幽香袭人,岂不更教人心醉?--这就是“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两句吟叹,所展示的如画之境。倘若倾耳细听,你想必还能听到湖面上、“兰泽”间传来的阵阵戏谑、欢笑之声哩!
但这美好欢乐的情景,刹那间被充斥于诗行间的叹息之声改变了。镜头迅速摇近,你才发现,这叹息来自一位怅立般头的女子。与众多姑娘的嬉笑打诨不同,她却注视着手中的芙蓉默然无语。此刻,“芙蓉”在她眼中幻出了一张亲切微笑的面容--他就是这位女子苦苦思念的丈夫。“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长长的吁叹,点明了这女子全部忧思之所由来:当姑娘们竞采摘着荷花,声言要氢最好的一朵送给“心上”人时,女主人公思念的丈夫,却正远在天涯!她徒然采摘了美好的“芙蓉”,此刻以能遗送给谁?人们总以为,倘要表现人物的寂寞、凄凉,最好是将他(她)放在孤身独处的清秋,因为那最能烘托人物的凄清心境。但你是否想到,有时将人物置于美好、欢乐的采莲背景上,抒写女主人公独自思夫的忧伤,正具有以“乐”衬“哀”的强烈效果。
接着两句空间突然转换,出现在画面上的,似乎已不是拈花沉思的女主人公,而是那身在“远道”的丈夫了:“还顾望归乡,长路漫浩浩。”仿佛是心灵感诮似的,正当女主人公独自思夫的时候,她远方的丈夫,此刻也正带着无限忧愁,回望着妻子所在的故乡。他望见了故乡的山水、望见了那在江对岸湖泽中采莲的妻子了么?显然没有。此刻展现在他眼间的,无非是漫漫公元尽的”长路“,和那阻止山隔水的浩浩烟云!许多读者以为,这两句写的是还望“旧乡’的实境,从而产生了诗之主人公乃离乡游子的错觉。实际上,这两句的“视点”仍在江南,表现的依然是那位采莲女子的痛苦思情。不过在写法上,采用了“从对面曲揣彼意,言亦必望乡而叹长途”(张玉谷《古诗赏析》)的“悬想”方式,从面造出了“诗从对面飞来”的绝妙虚境。
这种“从对面曲揣彼意”的表现方式,与《诗经》“卷耳”、“陟岵”的主人公,在悬想中显现丈夫骑马登山望乡,父母在云际呼唤儿子的幻境,正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诗中的境界应该不是空间的转换和女主人公的隐去,而是画面的分隔和同时显现:一边是痛苦的妻子,正手拈芙蓉、仰望远天,身后的密密荷叶、红丽荷花,衬着她飘拂的衣裙,显得那亲孤独而凄清;一边则是云烟缥缈的远空,隐隐约约摇晃着返身回望丈夫的身影,那一闪面隐的面容,竟那般愁苦!两者之间,则是层叠的山峦和浩荡的江河。双方都茫然相望,当然谁也看不见对方。正是在这样的静寂中,天地间幽幽响起了一声凄伤的浩汉:“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这浩叹无疑发自女主人公心胸,但因为是在“对面”悬想的境界中发出,你所感受到的,就不是一个声音:它仿佛来自万里相隔的天南地北,是一对同心离居的夫妇那痛苦叹息的交鸣!这就是诗之结句所传达的意韵。当你读到这结句时,你是否感觉到:此诗抒写的思无之情虽然那样“单纯”,但由于采取了如此婉曲的表现方式,便如山泉之曲折奔流,最后终于汇成了飞凌山岩匠急瀑,震荡起撼人心魄的巨声?
上文已经说到,此诗的主人公应该是位女子,全诗所抒写的,乃是故乡妻子思念丈夫的深切忧伤。但倘若把此诗的作者,也认定是这女子,那就错了。马茂元先生说得好:“文人诗与民歌不同,其中思妇词也出于游的虚拟。”因此,《涉江采芙蓉》最终仍是游子思乡之作,只是在表现游子的苦闷、忧伤时,采用了“思妇调”的“虚拟”方式:“在穷愁潦倒的客愁中,通过自身的感受,设想到家室的离思,因而把一性质的苦闷,从两种不同角度表现出来”(马茂元《论〈古诗十九首〉》)。从这一点看,《涉江采芙蓉》为表现游子思乡的苦闷,不仅虚拟了全篇的“思妇”之词,而且在虚拟中又借思妇口吻,“悬想”出游子“还顾望旧乡”的情景。这样的诗情抒写,就不只是“婉曲”,简直是奇想了!
古诗十九首之五“涉江采芙蓉”
这首比较简单,也短,只有八句。
初看起来,全诗不外是游子思家、男女别情一类的,但仔细读起来,又似乎不能那么表面一飘了事,因为有的细节你飘不过去。
首先头两句,出现了两种芳草,一是芙蓉,也就是荷花,一是兰草,也就是泽兰。那么,这两句就不顺畅了。到底是采几种?河里采芙蓉,兰泽里采兰?那这么说话也不通顺啊,谁这么说话?并且,明明说是“采芙蓉”,并没说“采兰草”。何况,江河里是不长荷花的,谁见过长江里长荷花?
这个小波折逼使我们沉下来,老老实实地探索本诗的原意。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涉江,步行过江,蹚水过江。江就是长江。可见当时此处长江水较浅,可以蹚水过去。过江去干什么?去采芙蓉,为的是去采荷花。长江那边有荷花,我要去采,蹚水过江去采,趁着现在水浅,好过去。
兰泽,地名,一个叫兰泽的地方,大致是一个水泽、池塘吧,那里长着很多芳草,芬芳的花草,大概也是因此才叫“兰泽”的了。兰泽,象兰花那样散发芳香的长满各种芳草的水泽。
这就明白了:我要到长江对岸那个叫“兰泽”的地方去采荷花,那个地方长着各种芬芳的花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那么采了想送给谁呀?我所思念所想送给的在远处呢。
这是已经过江了,并已在兰泽采了荷花。这时来说故乡自己的情侣,当然属于“在远道”,道还远着呢,离这远着呢。因为过了一个长江。可以涉水而过时的长江必定非常宽,江面必定非常宽,水浅江面就宽。所以这一路并不近,属于是“远道”。
或者是别人问起,或者是自问自答,总之是正在采或采了荷花以后的事情,是在长江对岸兰泽那儿说的这话。
从语气看,这个主人公当是个小伙子。小伙子送花给姑娘,当属正常,也是主动行为。不可能反过来,姑娘主动采花送给小伙子。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接着上面,正回答“所思在远道”呢,很自然就会回过头来,向来时的家乡的方向一望。还顾,回过头来。旧乡,即家乡。为什么说是“旧”乡?旧是相对于新来说的。假若小伙子回不去了,这里就是他的“新乡”,那家乡就是“旧乡”了。而这一点马上就说到了,小伙子确实是回不去了。诗人现在这样说是伏笔在先。
“长路漫浩浩”,来时的长路上弥漫着浩浩的大水。
也就是说,长江突然发大水了。来时徒步蹚过来的道路虽然长,但仍是路,所以叫“长路”,也是那个“远道”。但这时,却是漫开来的浩浩滔天的大水。
漫,弥漫,漫延,水向外流的样子。
浩,水势大,水势高起。浩浩,水势大而上涌的样子。
漫浩浩,高耸上涌的水头正弥漫开来,正向两侧扑来。
漫,浩,都直用本义就行,这里它们不是形容词。放着长江在这里,为什么不想到用其本来含义呢?这里,就是在说长江发大水了。水势汹涌,水墙压过来,将长路压在下面。
来时徒步涉水,转眼就发起了大水,上游的水突然而至。在荷花生长的雨季,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很明显,是回不去了。长江这么大的水,一时是回不去了,所以只能在这里重新居住下来,将这里当作“新乡”,与长江对岸“旧乡”的姑娘隔江相望。这就是“同心而离居”,心在一起人却分开了。心在一起人不能在一起是很痛苦的,所以“忧伤以终老”,只能如此忧伤到老了。
当然,这么说是夸张,但处在情思中的男女也是很容易就这么说的。实际上,等长江水小些自然就能回去,不会是终生不能回。但诗人写这个,意在抽象出一个这样的模式,一个因为“同心”而“离居”的模式,而表达自己的缺憾情怀。
人啊,经常是很偶然地偏离了正常航道,却再也回不去了,想回也回不去了。甚至有时是因为追求某个目标而却是恰恰偏离了那个目标,因为追求本身而让你得不到。就象这个小伙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