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新病友

在那位乙伯伯順利出院後,父親對面的床位來了位由關渡醫院安寧病房轉來的口腔癌症患者.這位癌症叔叔很愛老婆,怕自己走了後,老婆會孤單,每次都要他老婆帶新男友給他看,他老婆每次都帶乾弟弟來騙他,讓他安心,她每次來也都躲在病床外偷哭.她找了一位越南籍的看護來照顧她丈夫.此越南女看護國語說得不錯,常會找我聊聊天.但她跟隔床那位90歲老爺爺的惡看護互看不順眼.那台籍女看護會跟她的雇主說她的不是,想害她沒工作.

鍾醫師

口腔癌的叔叔從口腔到臉頰處都包著厚厚的紗布,平常也沒啥味道, 但每天得更換一次藥物與清理被癌細胞腐蝕的瘡口.每當紗布一卸下,那種腐肉的味道會讓你一生難忘,整個病房的人全都退避三舍.除了病人外,能走的全都會奔出病房.換過藥後,大家就噴芳香劑去臭味.這時,我們就不得不欽佩這位幫他換藥清理口腔的住院醫師鍾醫師了.鍾醫師是個非常年輕的家醫科住院醫生.應該是剛完成R1與R2的醫事過程,推算年齡應該是27-28歲左右.他總是很有耐心的幫癌患輕輕清理壞死的細胞再塗上新藥,最後再妥善包紮好整個癌症傷口.跟病人講話總是輕聲細語,給予精神安慰.

榮總(榮民總醫院)是國家級醫院,電梯少說也有50部以上.醫師也有幾千人以上.算是我跟鍾醫師有緣吧!每次我從公司下班趕去病房時,常在電梯門口碰見鍾醫師,他戴著口罩遮去大半張臉,每次他總用他那彎彎的溫柔雙眼對著我微笑.他都會問我<妳認得我嗎?>我總回他說<認得啊!>.有次我下班回來,穿得比較時尚些.因為是冬季.我穿著合身雪白的長袖襯衫,圍著一條粉紅色絲巾,配上灰黑色毛料短A字裙,蹬著黑色長筒的高跟牛皮馬靴.我將灰黑毛料外套拿在手上,在電梯口,我見他一付很欣賞我的表情,他看得目不轉睛,摘下口罩笑著對我說<我都快認不得妳了!>於是我當時問了他大名?他把醫師白袍上的繡字拉給我瞧.我近視又閃光,實在瞧不清楚...好像叫<鍾X翰>的樣子.哈哈~一直到我爸出院,我都不很確定他的名字.出院那天也沒見到他,所以沒跟他道別.有那麼些遺憾!

在院復健

在這個寒冷的冬天,我看到父親的手腳都乾皺了,醫療站的人說一般乳液的酸鹼值會偏酸性或偏鹼性,建議我去買了凡士林,我每天塗兩次在老爸的皮膚上,每天半夜兩點和四點,都有護士巡房.清晨六點準時起床,我帶了幾本書到院內閱讀,早餐我都是去院內商店"漢堡王"買杯咖啡和薯條來吃.在住院兩星期後父親病況已有起色,醫師要父親自己努力伸展沒力氣的那邊身子.要我扶起他坐上簡易便盆自行解放.因為如果沒鍛鍊,肌肉會萎縮.所以我常要輕抬起他的大腿或手臂,讓他做伸屈的練習.住院第三個星期時,我大妹從美國趕回來了.她開始分擔了我跟小妹照顧父親的工作.我開始減少住在榮總的天數.每星期只要住院裏一兩天.後半個月幾乎都成兩個妹妹輪著幫父親復健行走.我也恢復了上下班回家睡的正常生活.

父親出院

轉眼農曆年到了,醫院人員得轉為輪休值班之故,院內人手會不足,除了重症且無家人照顧的病患外,其他病患大多被要求辦出院.於是在分配了助行器後,父親終於出院了.我們家終於結束了一個多月以院為家的日子,那年,是西元2003年的春節.

(完結)

心宇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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