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为了天堂的钟声》第三章逃亡特工(之七)
(2013-12-08 15:5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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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为了天堂的钟声》
第三章
七
这一夜,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聊了一夜,聊到当年的友谊,聊到当前的抗日形势,欧洲战场的形势。两个人商量好了送童浩逃出哈尔滨的方案。当然,聊得最多的是车夫胡二杆子。
童浩说,这个人隐藏得太深了,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沉默寡言、老实厚道的车夫,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个潜伏在党内的大特务、大汉奸。
“我一定要除掉他!”韩一平在黑暗中发誓。
“不!你出面太危险了,容易暴露。这样,你明天给哈尔滨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送去一封信,让他们想法除掉他。”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大亮,韩一平安排好童浩,叮嘱他千万不要出门,就踏着呛人的烟雾匆匆地出门了。
按照童浩的指示,他来到道外北七道街一家挂着两个幌子的兴隆饭店门前,以吃早餐为由,将一封信送给饭店掌柜的。进门前,按照童浩的叮嘱,扫了一眼饭店的橱窗,发现橱窗里并没有挂着一串红辣椒,他立刻意识到:这个联络点也出事了!
原来,昨天晚上童浩逃走以后,好多同志被逮捕,跟随童浩一起来的刘志辉同志为了掩护同志,也牺牲了。
听到这一消息,童浩痛苦万分。
现在,韩一平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把童浩送出去。
可是,他跑了几个出城路口,发现所有的路口都设了关卡,贴出了童浩的通缉令,上面印着童浩的画像。而且,重兵把守,挨个检查,连送葬的棺材都要打开查看,用刺刀捅,看里面是不是藏着活人。所有过江的船只都要翻个底朝上,想扮成死人藏在棺材里出城已经不可能了。
韩一平跟童浩商量,最后想出了一个方案,尽管也很危险,但别无他法,只好如此了。否则,即使童浩出了哈尔滨城区,没有交通工具,要奔赴几百公里外的绥芬河也是一个大难题。他们决定改从绥芬河出境,从满洲里出境要过松花江就更难办了。
这天早晨,天空阴暗,淅淅沥沥地下着最后一场秋雨。
只见通往东郊乱葬岗子的道路十分泥泞,碾出两道深深的车辙,拦着铁丝网横杆的路卡前,站着几个身穿雨衣的缩脖鸡,端着枪,冲着坐在棺材前赶车的韩一平老远就摆手,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喊道:“停下!死了的什么人?”
“我爹。”
“打开!”
韩一平瞅着棺材犹豫着。
“痛快地打开!”
韩一平只好扯下脖子上分辨不出颜色的脏毛巾,捂住口鼻,用斧子撬开棺材,一掀开棺盖他急忙跳下车去远远地躲着。
两个缩脖鸡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捂住鼻子,试探着凑过去,扫了一眼棺材,只见里面躺着一个瘦老头,忙问:“什么的病?”
“鼠疫!”
一听“鼠疫”两个字,缩脖鸡就像听到阎王爷来了,立刻跳下车去,纷纷摆手放行。
其实,棺材里躺的是路边捡来的大烟鬼死倒。童浩藏在死倒下面的二层格里呢。
在接下来几天几夜奔赴绥芬河的途中,全用的这招,每次都很奏效。
日本人深知鼠疫的厉害。日本人用鼠疫害死了好多中国人。
一路上,只要远远地发现前面有路卡,韩一平就对童浩苦笑道:“哎,对不起了,又得委屈你了。”过了路卡,韩一平敲敲棺材,“哎,出来吧。”于是,躺在死人身下,只有一层薄板相隔的童浩,急忙从二层格里钻出来。
好在天凉了,棺材里的大烟鬼并没有腐烂。
出了哈尔滨,韩一平每次闯敌人关卡的理由就是,拉父亲的尸骨回老家与母亲合葬。经过数天的奔波,他们终于来到了绥芬河。
当韩一平将童浩交给当地的地下交通员,一个姓张的铁路扳道工时,两位瘦成皮包骨的生死好友,站在中俄边境线上,眼含泪水,久久地拥抱。
童浩对韩一平说:“一平,谢谢你!几个月后我从莫斯科回来,可能要调到中共中央去工作了。到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解决你的问题!你先到江上军干着,等我的好消息。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保重!”
“保重!”
韩一平望着童浩瘦得跟稻草似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才转身跳上马车,开始了他孤独而漫长的回程之路。
韩一平去江上军的前一天,与妻子在树林里偷偷地见了一面,但他没有告诉妻子要去江上军当兵的事,只是叮嘱妻子要多保重,有事就往树洞里扔石头,有急事就在石头上划上道道。他会抽空来见她。
妻子含泪点头,给他带来几件御寒的棉衣,一再嘱咐他要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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