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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江通途（2010、9、17晚生华发摄于长江三峡）

                      桥的基本属性是实用价值！

                       （刊于2011年9月17日《联谊报》）

    “因在7月24日新闻发布会上的表现欠妥，铁道部新闻发言人王勇平回京后已被停职。——该传言最近被铁道部否认。”我的文友邹振东先生据此感叹：“事实再次证明，新闻发言人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见《南方周末》8月4日《新闻发言人的作为》）

    殊不料，邹先生话音未落，王勇平却真的就被停职，当然，是以调任的名义，完全回避了“表现欠妥”这样的说法，但是，依公众的普通思维逻辑而看，在这一特大事件了而未了的关键时刻与特殊背景下，将一位如此敏感的人物挪位，没有充足的理由是难于痛下决心的。一月之内大变活人，纵然是正常调任，但在当今语境下，想让民众相信不是被“流弹”（来自网络与社会的全方位、疾风暴雨般的批评和口水）击中，也难。我要说，这才真正证明了“新闻发言人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

    邹文用了一个非常恰当形象的比喻来形容发言人的作用，那就是“桥梁”。的确，如果说当事人（或单位）与公众（通常借助于媒体）二者，是一条河的两岸，那么发言人就是桥梁。作为桥梁，发言人就不能总呆在河的某一岸。“你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信”这样的话，算得自信，算得强势，却成为众矢之的，值得细考。在我看来，不是王勇平“放弃了过河的权利与业务”(邹文),而是他作为桥梁本身，根本就忘却了桥自身的定位和功能。

    桥的基本属性，也就是它的首要功能是什么呢？毫无疑问是通行。所以，桥要修得牢固，平坦，经济，成为无障碍通道。当然，桥有多种属性，除了具有实用功能外，还可以、也应该有它别的属性，比如审美价值。桥在修得牢固平坦的同时，还要尽可能修得美观大方，有个性，成为地方景观。但这一条，是绝对得服从它的第一属性的。首先要实用，然后再是美观，次序不容颠倒。

    新闻发言人本身并不过河，而是要让河两边的人们能够顺利、快捷地过河。所以，桥梁首先要与河的两端无缝对接，完全无落差。作为发言人，就是要将自己视同为一个普通人：听到常识他认同，面对失误他承认，遇到灾难他悲伤。也就是与两岸人们同此凉热。崇尚和维护人的生命权，是一个文明社会的普遍价值。具体到过河这件事上，桥就是要善于体察两岸都有人既急切期待过河，又不了解对岸情形时的焦虑心情，从而千方百计地创造坦途。

    回来说到王勇平，我想到一句老话：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动车事件发生后，铁路方面和占更多数量的民众就都拥堵在两岸，迫切需要一座桥，尽快过河。这时，桥的两边并不平等，无论是岸基的高度还是人员的密度。桥这时该起的作用是平衡和调剂。桥总是要尽可能保持平坦、无障碍。桥本身自然也有个性，但桥的个性是内敛的，含蓄的，是一种不言自明的，由内而外自然流露，而被人容易接受和认可的个性。桥也自然有脾气，但桥天生注定没有发脾气的权利和机会。一旦桥忘记了自己的基本属性也就是实用功能，而有意无意地张扬自己的个性，或次要属性，那就会导致过桥者忽略过桥的初衷与迫切，而停下脚步，关注起桥来，对桥的结构、质量，甚至桥的色彩、细节评头论足，说三道四。更有甚者，因过河不顺，而迁怒于桥，在过桥以后，还不忘回头说气话，扔砖头，以解未消之余怒。王勇平不幸做了这倒霉的桥。

    漂亮的桥，廊桥也好，九曲桥也好，都只有在有闲情逸致的人眼里才体现出它们的价值，对于怀揣心事的匆匆过客来讲，廊桥的能遮风避雨的美丽长廊可能只会令他们觉得憋屈，九曲桥的极富曲线美的桥型反而会让他们不胜其烦的。

    动车事件虽未拉上大幕，但就其对社会的震动效应和对公众的轰动效应来讲，已基本尘埃落定。王勇平西去海外就职，铁道部的新闻发言人已上位。陈桥既拆，新桥已架，本不应该再多罗嗦什么，我们理当祝福王勇平有一个新的局面和美好如意的前程，理当欣赏王勇平直抒胸臆的个性，理当理解他不愿再见媒体的心态。只是，我们唯担心桥梁再出纰漏而已。

    桥的基本属性是实用价值，也就是保持正常情形下的畅通。在此前提下，桥才可以拥有和显现它的其他属性，如观赏价值。后王勇平时代的桥梁工作者们，当引以为鉴！

                                                     201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