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闷了,习惯性地来到阳台。前些日修剪过的花草,全都冒出了嫩芽,甚至,那盆郁金香也抽出了绿叶。可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是阿碧。它的身影和歌声。
在笼子里独自生活了半年之久的虎皮鹦鹉阿碧,终于在我母亲那儿过上新生活了。跑到母亲家里去看。坏阿碧正全心全意地讨好着笼子里的另一只虎皮鹦鹉,上蹿下跳,屁颠屁颠的,一副献媚的样子,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全然忘了我们曾是一个战壕里的朋友。
闷闷地回来。
上空是往返盘旋的鸽群,道上是相互追逐的小狗和手拉着手的情侣,还有沿途的各色植物,全都鲜嫩得要滴出水来。
呜呼,不免心有戚戚焉:同样是速朽的生灵啊,为何我一人向隅,选择了这种禽兽不如的生活呢。
2
星期天,女儿在唱歌:“时间时间像飞鸟,嘀哒嘀哒向前跑……”
3
不断重复的梦境是:重新回到学校,为人师表。
“呤呤呤……”上课的铃声响了。
可是,教科书在哪儿?教具在哪儿?教室在哪儿?
我在哪儿,我在哪儿啊?
即便在梦中,我也总是把自己弄丢。
4
人要成为海,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当然,也非常地虚妄。
能够成为海里的一滴,潜于底下暗潮汹涌,现于表面波澜不惊,已是我的梦想了。
5
夜晚。
可以是多汁的。
可以是黯哑的。
也可以是神秘的、莫测的。如同闹钟拥有的秘密心脏。
6
在福建太姥山脚的牛栏岗沙滩上,我曾长久地凝视过大海的蔚蓝。那种明亮和纯净,实在是无法用语言表述。
大海蔚蓝是因为它不吸收蓝色的光波。
你看到了幽暗、微弱的我。
并非韬光养晦。
而是我一直感到饥饿。阳光、空气、水、花朵、你……
7
04年九月,住朱家尖的海天台宾馆。
睡梦中听到隔壁房间的大卫大叫了一声,我和吴艳马上从床上爬起,扑到窗边。太阳正湿漉漉地从金色的、晃动着的水面徐徐升起——太壮观了,这海上的日出!
世界一片金光灿烂,大海、沙滩、景物。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远远的沙滩上,大解正一人独自漫步,双臂交叠,若有所思……他也是金色的。
后来每次看到大解的诗歌,我的脑海里总是先涌出那个金色的瞬间。
8
去东方水城,忍受不了桑拿房里的闷,一个人先出来透气。
在开放型的淋浴区一圈圈地溜达,经过一个个活色生香的女人们,想起了书上的话:“这里(这个身体之内),有恒河和朱木那河……,这里有太阳和月亮。”不由地感慨,女人体真美,一声叹息。
之后又幻想,如果有下辈子,我要做个男人,我要尝试一下爱抚女人的滋味。但想起为人底线,“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面对这么多的美好身躯,不由地,又是一声叹息。
9
幼时随父亲去水南岸那边扫墓,父亲忙着摆祭品,我则到处乱逛。
在林子里,先是看到一块长条型的水泥板,走了几步,又看到了一处长方型的水泥坑洞。也不是很深,我几乎没怎么想,就跳了进去。
我踩在了一层黑色的木炭上。
前后环顾后,发现坑洞的一头有一丛银灰色的物质。
就在我低下头想仔细看的时候,父亲跑过来一把将我拎了上去。原来那是一处刚拣走骨头的空坟。
长大了,看到一些有棺木的恐怖片,偶尔会想起那次经历,会莫明害怕。然而当时为什么会一点都不怕呢?
想想,一无所知也是挺好的,至少会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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