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cbting

    打开厚厚的窗帘，满眼浓重的夜，包裹着城市的边边角角，枝枝蔓蔓。寂寞的街道，褪色的霓虹，冰冷的建筑，在夜色的怀抱里安静地睡去。没有月光，星星也躲到山的那边。整个天空，像极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画板，城市给它镶着灰色的边框。我手持画笔，虽饱含墨汁，却不知该如何开始。

    对面的高层，斑斑点点亮着几家灯火，那温暖的橘黄色的光，让我想起了一个叫做“幸福”的字眼。玻璃窗上的丝丝雨迹，提醒我此时又到了阴雨连绵的季节。九月天高，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这十月的雨便不期而至。我不贪恋什么，只是有些倦怠。没有波澜的生活，仿佛也不会有什么深刻的东西。只是在这样的雨夜，不能多想，否则会有一种叫寂寞的感觉席卷。

    电脑里依旧放着熟悉的曲子，小提琴的温婉，和着无声的雨，无眠的夜，仿佛是一种从远古传来的灵动之音。让我想起了草堂内那个儒雅的绅士，白净的脸庞，含羞的面容。当子夜的音乐，划过他不再年轻的年华，是否还会有这般多情的遐想。

    披上一件厚厚的衣衫，独自坐在阳台的藤椅中。冰凉的藤让我有些怀念温暖的床。如果我的手足够巧，我一定会选择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步行至那条小巷，买些有着素色格子的纯棉布。再去乡下老农的家里，换一些前不久才拾来的棉花。然后在灯下为我心爱的藤椅做一件软软的衣裳。只是我十指不分，经常会被针扎得钻心疼。

    会有心灵手巧的人送我些十字绣，算是对我这个“穷人”的扶贫。那些精致的、小小的图案，配上五彩的棉线，让我想起了古老的绣花。记得家里曾经有过几个绣花用的竹架子，妈妈的手工极佳，她绣的鸳鸯戏水栩栩如生。年少时我也曾学着她的样子，找些边角料，拿着绣花针来模仿，结果总是半途而废，所以就落了现在这个下场。如今僵硬的手指再也拿不起绣花针，也拿不起曾经云淡风轻的日子。

    突然觉得该喝些什么，于是想起了那罐闲置已久的咖啡。当初只是因为一个漂亮的玻璃瓶子，才去买了它回来。瓶子被我装进了粗盐巴，而咖啡却一直未入口。

    当熟悉的味道从齿间传出，却没有了记忆中苦涩的味道。或许是我放糖太多的缘故，又或许是没有了往日的心境。只是这咖啡真的没有手磨的那般浓郁，也少了一股你的气息。于是，再丢些糖进去。索性冲淡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将那闪念的过往甜进喉咙，流进身体。因为那段咖啡加板蓝根的日子，不愿去想。

    收到老友的短信：如果说平平淡淡才是真，那我过得很好；如果说轰轰烈烈才是爱，那我有些失意；梦想与现实同在，笑是生活，也是一种情绪。在我这个年纪，如果说十年未见算是久别的话，那么我与这位老友分别的时间，可以算半个世纪了。当这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时，却真的有了些陌生的感觉。

    那首欢快的《moving》，划破夜的黑色，带给我一丝亮丽的回忆。想起了那套三室两厅的房子，一名不修边幅的老师，一位才华横溢的男子，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子，和一个沉默寡言的我。每天步行半小时去感受热闹中的安静，那是一道明媚的忧伤，一道深深地刻在心中的痕迹。

    角落里的那束鲜花，已经有了干枯的迹象，却仍然有淡淡的花香飘来。那是一个纪念日，收到它时，有些诧异，也有些惊喜。美丽的包装纸被我丢掉，我只是觉得花儿是自然的美，不需要它们来包裹。将束缚的线去掉，找来一个大大的花瓶，放些清水进去，让花儿自由呼吸。只是离开了土壤，再清澈的水也无法留住它们的美丽。我似乎等待着凋零的那天，然后将它们捧起，送入肮脏的垃圾箱。

    江城，十月中的一个子夜，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