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 林

近来，美国与德国关系越来越僵。主要涉及两件事：一是美国政府决定今年9月前从德国撤走近万名美军官兵，此举将大大改变美国在欧洲的军事存在；二是美国将对参与北溪天然气管道二线和土耳其溪天然气管道项目铺设工作的德国及欧盟涉及的企业及个人实施制裁。美方认为，“北溪二线”项目是俄罗斯对欧洲“胁迫和施加政治影响力的工具”。

目前尚不知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但它们叠加在一起，标志着美国与欧盟最有影响力的国家德国之间关系出现明显裂痕。

正因为如此，德国外长马斯最近的谈话似乎表明德方外交政策在转向。他首先批评美国一些政府高官是民粹主义者，称德美关系变得十分复杂。随后，他还宣称中国是未来的超级大国，对北京方面，欧洲国家需要制定统一战略。

马斯表示，在德国作为欧盟轮值主席国期间（今年7月1日起为期半年），欧盟与中国之间应该和睦相处。他认为，中国是未来的超级大国。中国是德国最大的贸易伙伴。然而，我们不应该将与北京的对话仅限于经贸问题。

分析人士认为，马斯的这番谈话，与最近法国总统马克龙的内部讲话相近，总的意思是西方已衰落、中国已崛起、欧盟不能老是做美国的“小弟”，要有自己独立的政治、经济战略，与中国加强合作，从而形成中美欧三足鼎立的格局。在这三角关系中，欧盟要搞好美国与中国的平衡，为我所用。

不过，德国与美国关系搞僵，是迟早的事。自二战以来，美国与德国之间的沟通从未像现在这样失败，双方的利益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分歧严重。在欧盟官员看来，美国已从不可或缺的盟友变成了靠不住的盟友。

例如上面提到的“北溪二线”项目，德国特别是欧盟会对美国妥协吗？答案是否定的。从德国总理默克尔拒绝出席6月份在美举行的七国集团（峰会）的态度中，我们发现，德国对美国说“不”的态度如此之坚决是很少见的。相对于美国，欧洲是松散的，是弱的，最终有可能会妥协，如果德国坚持要将这一项目推进到底，那么必然意味着欧盟与美国翻脸。

德国被称是欧盟的“火车头”，虽然英国退出了欧盟，但德国与法国仍领导着欧盟，因此，美国一直以来都想分离欧盟，不希望欧盟抱团。早在欧元诞生之初，美国就不断发动一系列的金融之战，使得欧元不断走向疲弱，欧盟内部也逐渐矛盾重重。其中最大的裂痕，就是美国支持英国“脱欧”。

至于中国与欧盟关系，据相关数据显示，目前欧盟在华投资企业超过1.6万家，设立项目超过4.7万个，累计投资超过1100亿美元。欧盟表示，欧洲企业绝大多数不会步美国后尘而撤离中国。与此同时，尽管疫情给在欧中国企业经营带来了一定困难，但是大多数中资企业仍表示将继续加大在欧投资。中欧投资者们的相似选择给当前遭遇逆风的全球化带来了希望。

中欧为什么发展到今天这种由分立到共存，又发展到如此全方位的合作关系？其答案是，问题出在美国身上。无疑地，欧盟与中国也会存在矛盾，有时甚至看起来颇为复杂和尖锐。但从根本上来说，双方战略利益的趋同性更加接近。

时至今日，中国与欧盟或许找到了相同的合作基础。很遗憾，美国仍然保持着冷战思维。美国外交的巨大悲剧是决策者习惯性断然拒绝反思，由此派生出来的“美国优先”的政策，它不只在概念上是个错误，在执行上也是有缺陷的。正是由于美国执行错误的外交政策，促使中欧走得更近。

美国一大败笔，是将欧洲推向了中国。面对中欧联手，美国并没有多少政治资源可以利用。它所依靠的力量仍然是英国、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这些传统盟友。由于欧盟目前尚无法构成一极，因此，“一超（美国）二强（欧盟、中国）”三极互动决定当今世界事务的状况或将持续几十年，而“中欧二强”联手对“美国一超”的状态也将持续相当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