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 林

7月18日，底特律申请破产，预料会成为美国规模最大的城市破产案。汽车产业的没落导致底特律失业率飙升，全市31%的人在贫困线下挣扎。给人的印象是，该市大量房屋止赎，市政府资金濒临枯竭，几乎无法负担政府雇员薪资及医保和养老支出。收入减少、服务削减促使更多人离开。荒废的摩天大楼、工厂和住宅随处可见。

对于中国人来说，政府破产是一件不可思议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政府一向被认为具有无限的信用。即使是地方政府，也顶多会出现政府财政紧张，而决没有政府破产的可能。如果底特律政府破产的事发生在中国，省级政府或者中央政府必定会给市级政府提供财政支援。

这正是中国所有地方政府几乎从不担心会出现财政破产的最主要原因。不过，中国虽然没有像底特律这么极端的案例，但依赖单一行业的城市发展模式以及地方政府依靠卖地维持正常运转却并不鲜见。

第一种情况是，中国的城市已经历从旧产业向新产业转型的阵痛，例如大庆、鞍钢等东北老工业城市，过去都是由于单一依赖石油或钢铁产业。这些老工业城市早在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就出现了经济不景气，资源逐步枯竭，其现状比底特律好不到那里去。

至于东莞、温州等沿海城市，过去依靠对外开放政策，实行“三来一补”、订单生产，取得了成效。但从2008年金融危机开始，外贸订单减少，这些沿海城市都出现了经济困难。这反映出，中国的制造业优势也渐渐失去优势，自去年下半年开始，就有许多制造业企业开始迁出中国转向越南等国家，其日子显然不好过。

第二种情况是，当城市已经衰败、空间剩余时，试图用进一步的建造和城市更新来将它激活，导致的不过是更多空间的闲置、更多土地以及基础设施的浪费。最后不过是房子的巨幅贬值和一个更加债台高筑的政府。

一直以来，由于地方政府“破产”的案例在中国闻所未闻，尽管有的地方政府债台高筑，或资不抵债，但谁都不肯面对地方政府“破产”这一现实。地方官员或专家们想当然的认为，地方政府不会破产也不允许其破产。正如此，借款的地方政府官员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举债和使用上都更为大胆、随意，不计后果。

仅2013年第一季度，地方政府旗下的投资公司发售了2830亿元人民币债券，同比增长一倍多。如果加上过去的发售的地方债，其数量更是惊人。2011年底，中国官方公布地方负债规模为人民币10.7万亿元，其中6.7万亿元体现在地方政府资产负债表。其实，10.7万亿，相当于全国GDP的四分之一，也就是说全国人民不吃不喝干一个季度才可以还清债务，并且超过了全年的财政收入。

以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为例。2012年，该市在建项目总投资超过1500亿元，其中包括600公里的高速公路、18个大型变电站、14个分布在全市各旗县的工业园，每个工业园区的面积均达数十平方公里。而这一数据在2010年是800多亿元，2011年则是1070亿元。作为一个地级市，3年总投资达到3370亿元，可能透支了鄂尔多斯市未来20至30年的资源和潜力。

如果进一步观察，我们会发现，如同底特律一样，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同内许多城市也因为投资建设过大、产业空心、房地产跌落、政府负担过重、财务赤字过大等原因，导致当地政府负债累累，长此以往，这些城市可能因为没有财政保障而发不出工资，因为不堪债务而扒下。

人们不禁会问，底特律政府破产的事会在中国重演吗？回答是肯定的。虽然现在没有地方政府破产，但并非以后就没有。要知道，任何机构和个人，只要支出超过收入，并且没有其他的弥补手段，那么，破产就不可避免，并不存在永远不会破产的机构和个人。底特律的事实说明，城市从来不是建造出来的，如果没有产业和人支撑，即便聘请最一流的设计师，建造最好的政府大楼和别墅，也不过是一座“鬼城”，就像我们今天看到的鄂尔多斯康巴什新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