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鱼:(二)、钓棒棒鱼
今天出游。向善钓而又见多识广的骑友陈大爷请教:其他地方有没有钓冤枉鱼的。陈大爷不懂。我解释说鱼钩上不挂食就钓鱼的。陈大爷恍然大悟,说:“啊,掸白杆,大渡河上就有。”白杆,就是不用鱼饵。掸,就是大弧度,快动作的摇拽。原来“钓冤枉鱼”是故乡大巴山的特色语言。
书归正传,说钓棒棒鱼。
很小的时候,就有长者向我描述钓棒棒鱼的美妙,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见识和亲身体验。直到一九五六年的暑假,这时我已经在一个村小教了半年书,约了一个在初级社当会计的同学到家里来耍时,有缘与棒棒鱼相逢。
约了同学来家,正愁没有好菜。突然,闪电雷鸣,一阵扁东雨过后,前河里有暴混水从上游下来。“钓棒棒鱼哟!”院子里有少年朋友一声吆吼。我兴趣昂然,立即和同学一起,加入到准备下河的少年朋友们行列中去,向他们学着做准备。
这准备原始而简单。先找一段半人高的竹棍,在一端绑上一个尺把长的横杆,状如一个大写的字母“T”,再在横杆上均匀地缚上四五根悬留四五寸长的麻纯,钓鱼的工具便算准备成功了。然后将在沃土里挖出的蛐蟮(1),用竹针从头到尾穿在横杆的麻纯上,一根麻纯上挤着穿三、五根,使麻纯变成一根长长的,粗粗的大蛐蟮。一切准备便就绪了。
拿上旋做的工具,和家里现成的筛子或若筛子般大小的竹盖盖,配成一套,匆匆赶到河边。有现成工具先到的人,已经有收获了。见他们站在齐膝的混水中,面朝下游,左手平端着竹筛,右手握着工具的一端,将横杆扎在混水中。不时,右手猛地一提,便有一两个,甚至三四个小鱼,贪婪地咬着被纯子穿牢的蛐蟮,悬在横杆下面摇头摆尾地挣扎。渔人赶快将左手的竹筛伸到横杆下面接着。小鱼扭动几下,便纷纷掉入筛中。他们的筛中已有密密麻麻,挨挨挤挤的小鱼们在不安地跳动、扭摆着。
顾不得河水如泥浆般的混浊,顾不得红黄泥水表面的泡沫、浮渣散发出的腥味,赶紧高高地将裤脚挽起,捞到大腿上,赤脚踩着泥水染色的鹅卵宝儿(2),顺着微斜的河床,面向河心进入五六米处,泥水淹到膝盖时,便转过身来,两腿分开,一个八字脚站定,让滚滚的泥水和它夹带的渣渣小石子,撞击脚弯、脚后跟。右手赶快将工具的横杆向混水里扎去,直扎到河底的鹅卵宝儿上。水流太急,横杆在河扎不稳,右脚的趾头还得帮忙压住横杆。在伙伴们的指点下,各种工序刚刚完成,旁边的伙伴说:“扯得了!”我慌忙松开脚趾,右手便往上提,左手将筛子递过来接住。果然有两个软皮带,一个石黄牯落入我的筛子。钓棒棒鱼的收获大多是无甲的小鱼。除了这黑豁色,腹部以下长而软的软皮带和深黄大腹,头颈边长着两根大剌的石黄牯之外,便是腹部扁平的粑石扁,永远长不大的石蜂子和在田里也能捉到的滑泥鳅了。偶然有一个把白条等小甲鱼误入筛内,但这些家伙弹跳力强,三弹两蹦的往往又回到泥水中不见了踪影,好在筛子里还有只是扭头摇尾,并不蹦踢的无甲鱼们在逐步增多,也就无心去管小甲鱼们的去留了。
第一次钓棒棒鱼就大有收获,很是高兴。虽不如早有准备,先动手的少年朋友钓得多,但是,当时我已经有工资,又向同院子的人购买了两斤来,足够招待客人和全家人打一次牙祭。大点的烧汤,小点的就炸面鱼儿。那个鲜罗,就不必说了,现在想起来似乎还余香在口呢。
注释:(1),蛐蟮:蚯蚓。
(2),鹅卵宝儿:卵形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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