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拜问我:爱情没有永远吗?她从万花筒里移出来的目光对准我，有种不屑的冷漠．

　　我一直躲闪着这样的目光，刀一般犀利，可以挑破心脏，看穿心底．

　　顾小拜跟了我两年，我承诺了两年，对婚姻有一个了断，给她一个名份．到现在我一直没有兑现我的承诺．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睛里越来越浓烈的哀怨让我不敢面对．

　　说心里话，我曾经有过很强烈的离婚念头．那是认识顾小拜的最初，我们正上演着新鸳鸯蝴蝶梦，她的出现让我给自己十五年婚姻判了死刑．这个小我十五岁的女孩，是盛开在我生命中的花，她开放得那么热烈，那么鲜艳．为我沉闷的情感，注入了一缕阳光．她是个难得的女孩，所以，我下决心离婚．

　　了结十五年的婚姻并不像下决心时那么简单干脆．

　　妻哭了，问：这么多年，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哑言，她没错，错全是我．

　　儿子拿一把水果刀割向自己的手腕，血流了一地．他恨恨地说，爸，你敢离婚，死给你看．

　　这样一个血淋淋的场面，我不敢再提离婚．

　　起初，顾小拜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我们一起看海，在海边支起烧烤炉，迎着海风喝酒．我们肆无忌惮．喝的天昏地暗，喝的颠覆了彼此．然后，我信誓旦旦，离婚娶你．

　　我没理由离婚，妻宽容我的背叛．不吵也不闹．

　　我没胆量离婚，儿子对我一脸严肃，俨然家庭的捍卫者．

　　情人节那天，顾小拜打电话说，她会在家穿上婚纱等我．她说，让我们举行一场虚拟的婚礼吧．

　　儿子发高烧，我没办法去顾小拜家．顾小拜哭红了眼说，这是她一生都难忘的，最孤独的情人节．那个晚上,妻也哭了.她抱着我僵硬的行尸走肉般的身体说，儿子和我们是一体的，我们是一个家庭，永远不要分开．面对她的柔弱，心里涌上一股愧疚．许久，因为顾小拜的存在，在她的身体面前，我无法尽男人的义务．而那夜，她深情地忘着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我抱着她，满脑子想着顾小拜．在顾小拜给我的性幻想中，跟妻成功地举行了夫妻仪式．但在最兴奋的时刻，我差一点喊出：小拜，我爱你．

　　做为男人，我愧对两个女人，挺不是东西的．

　　顾小拜说，男人的心就像万花筒，永远都花花绿绿的．我说，不．我的心只有你这清一色．顾小拜瞟了我一眼，脸上没有表情．嘴里不停地叨念着：爱情没有永远吗？我无法回答她．永远是一个什么概念，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可我，给不了她．我已经断了离婚的念头了．

　　有一天，妈跟我说，好好过日子吧，别折腾生活了．爱情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一大家子的事．如果你离婚，能要你儿子的命，也能要我的命．你跟那个小你十五岁的女孩过不长，你老了，她还年轻．她会甘心守着你吗？

　　妈的话是最实在的心里话．其实，让我断了离婚念头的不止是因为妈这一番道理，而是跟顾小拜相处时间久了的感觉．做情人，她无可挑剔。做妻子，她跟妻比差得太远．我知道她有一天会离开我，而且会很绝决．

　　顾小拜走的那天，我心里很失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思念了她一整天．但日子还得过下去．爱情不能靠喝西北风生存．

　　再一次看到顾小拜是两年之后．

　　海边，我们一家三口吃烧烤．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身边飘过．她挺着骄傲的肚子，挽着一个男子的胳膊．那是一个与她年貌相当的男子．顾小拜瞟了我一眼，目光陌生的像海风，刮向每一个人，痛彻我的心底．

　　我喝醉了，醉倒在沙滩上．嘴里不停地喊着：顾小拜，爱情没有永远吗？这是后来妻告诉我的．

　　以后，我会偶尔想起顾小拜．但她已经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没那么刻骨铭心了．

文／飘渺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