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六欲”的种种说法

任彦钧

我国自古便有“七情六欲”的种种说法，究竟什么是“七情”，什么是“六欲”，其历史变迁又如何，迄今人们还在争讼不休。

按照《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解释，“七情六欲”合起来是“指人的各种情感和欲望”。分开来看，该词典对“七情”的解释是：“人的七种感情，一般指喜、怒、哀、惧、爱、恶、欲”；对“六欲”的解释是：“佛教指色欲、形貌欲、威仪姿态欲、言语音声欲、细滑欲、人想欲六种欲望，泛指人的各种欲望。”

上述对“七情”的解释，显然采纳的是儒家说法，源于战国至西汉年间的《礼记·礼运》：“何为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而综合《辞源》、《中国大百科全书·心理学》以及其他有关论述可见，战国儒家《荀子·正名》还曾将“七情”分为喜、怒、哀、乐、爱、恶、欲；受道家影响、最终成型于西汉的医学典籍《黄帝内经》屡屡出现喜、怒、忧、思、悲、恐、惊7个字眼，但直到南宋，医学家陈无择才在《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因论》中，明确提出“七情者，喜、怒、忧、思、悲、恐、惊是也”，“喜伤心，其气散；怒伤肝，其气击；忧伤肺，其气聚；思伤脾，其气结；悲伤心胞，其气急；恐伤肾，其气怯；惊伤胆，其气乱。”后世中医学多从之。台湾佛光山星云大师监修、慈怡法师主编的《佛光大辞典》，对这三种说法均予以兼顾：“情者，乃是非之主，利害之根。或指喜、怒、哀、乐、爱、恶、欲；或指喜、怒、忧、思、悲、恐、惊；或指喜、怒、忧、惧、爱、憎、欲。”由于各种情感都是“欲”的表现，有人认为不宜将“欲”列为“七情”之一，也有人认为“欲”和“乐”古代通用，并无不当；有人认为“思”作“思考”讲，不是一种情感，有人则将“思”理解为“思虑”，将其纳入“七情”完全可以说得过去。除“七情”说之外，古代还有一种“六情”说，最早见于传为春秋末年史学家左丘明《左传·昭公二十五年》：“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于六气。”东汉史学家班固《白虎通·情性》则将其分为喜、怒、哀、乐、爱、恶6种。这6种情感两两相对，符合儒家的“情二端论”，故而现代心理学对“六情”说更为认可。

至于“六欲”，一种说法认为源于佛教，近代无锡人丁福保转译日本真宗大谷派学僧织田得能《织田佛学大辞典》而成的《佛学大辞典》，对“六欲”的解释是：“一色欲，见青黄赤白及男女等色，而生贪著也。二形貌欲，见端容美貌而生贪著者。三威仪姿态欲，见行步进止含笑娇态等而生爱染者。四语言音声欲，于巧言美语适意之音声清雅之歌咏等，而生爱著者。五细滑欲，于男女皮肤之细软滑泽等而耽染者。六人相欲，见男女可爱之人相而贪著者。”“此六法能起人之贪欲心，故称欲。”《佛光大辞典》则除了列举凡夫对异性所具有的这6种欲望外，认为“六欲”还“指眼、耳、鼻、舌、身等五官及意（心法）所产生之欲望”。另一种说法则认为源于秦国吕不韦以道家思想为主体的《吕氏春秋·贵生》：“所谓全生者，六欲皆得其宜也。所谓亏生者，六欲分得其宜也。”东汉高诱为《吕氏春秋》作注时，则把“六欲”解释为“生、死、耳、目、口、鼻”。

综上可见，“七情”也罢，“六欲”也罢，是我国古人一种约定俗成的简约的表达方式。现代心理学认为，人的情感、欲望极其丰富复杂，其分类并不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