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天新

    从地图上看，英国是欧洲文明中一个较为边缘的国家。它的声望和地位迟迟得以确立，并且主要是通过一位保守的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来完成。她签订了爱丁堡协议，和平解决了与苏格兰的纷争。她还结束了与法国的战争，使两国的关系有所改善。在无法避免的与西班牙的冲突中，一举击败了无敌舰队。她在位期间，英国诞生了莎士比亚和培根——科学新时代的先驱人物，英国人还进行了许多实用的探险活动。总之，随着英国在历史舞台上的出场，欧洲的鼎盛时期来临了。

    远离大陆使得盎格鲁-撒克逊人耽于幻想，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像英国那样产生过如此众多的大诗人，仅在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浪漫主义盛行的年代里就涌现了华兹华斯、司各特、柯勒律治、拜伦、雪莱和济慈。远离大陆也使得英国人（在伊丽莎白一世之后）建立起强大的海军，这让他们在后来的海外领地大掠夺中处于有利的位置。英语已成为事实上的“世界语”了，而美国的出现则使英国成为一个“既骄傲又尴尬的父亲”。

    毫无疑问，莎士比亚和牛顿是英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两个人。即使是在世界范围内，他们在文学艺术和科学技术领域里的地位也是首屈一指的。在这两个人之后，狄更斯和达尔文又是不可小觑的一对，他们不仅同名（查尔斯）并以同一个字母D 作为姓氏的开头，出生的年份和经历也几乎一样。年轻的时候，达尔文在南美海上漂泊了五年，狄更斯则在北美和欧洲大陆流浪了六年。1859年，他们的传世之作《物种起源》和《双城记》双双问世。

    令人遗憾的是，自从1715年移居伦敦的德国人亨德尔在泰晤士河上为王室献演了管弦乐曲《水上音乐》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发现有英国作曲家的声望超过这位前辈。或许是作为一种补偿，1963年，利物浦街头出现了上个世纪最受欢迎的流行音乐小组——甲壳虫乐队，据说以人均计算英国是依靠出口流行歌曲获取外汇最多的国家。和众多的摇滚乐发烧友相应的是，发明了多项体育运动项目的英国有一批臭名昭著的球迷，这与名闻遐迩的绅士风度适成对照。

    在造形艺术方面英国也有类似的情况，早在文艺复兴和十七世纪，有几位著名的欧陆画家在伦敦出尽风头，他们是尼德兰的荷尔拜因、佛兰德斯的鲁本斯及其弟子凡·代克。正所谓月明星稀，直到十八世纪中期英国才出现了两位有影响的画家: 雷诺兹和庚斯博罗。后者以几幅蓝色绘画流传后世，其代表作《蓝衣少年》收藏在洛杉矶的亨廷顿图书馆里。1993年圣诞节，我有幸参观了这座著名的私立收藏馆，据说画家以此画击败了他的对手、时任伦敦皇家美术学院院长的雷诺兹。不过，要等到亨利·摩尔的出现，英国人才真正扬眉吐气，他无疑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雕塑家。

    说起伦敦，我们不能不提到戏剧，这或许是真正令人心醉和着迷的艺术了。每到夜幕降临，伦敦大大小小的剧院里就涌进了各色各样的人流。从海德公园的演说到莱斯特广场的杂耍，从威斯敏斯特教堂的诗人之角到考文特花园的美味佳肴，那种热烈繁忙的景象与聚光灯映照下的舞台一脉相承。让我困惑不解的是，诗人艾略特的代表作《荒原》和《四个四重奏》的购买者逐年减少，而他的一出并无太多意义的喜剧《猫》上演半个世纪以后历久不衰，至少我本人就是为了凑热闹而成为它的观众的，或许，这类演出就像英超比赛一样，（如同有英国血统的阿根廷人博尔赫斯所言）属于“人类诸多伟大的冒险活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