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的“游戏”

                                                            ——序《情致•格调与韵味》

                                                                            王久辛

其实，一个人敢于把自己的文学立场与艺术观点旗帜鲜明地合盘托出，那是需要勇气的。往往是这样，什么都俱备了，就是没有勇气，缺乏必需的胆量和气魄，结果导致自己难于在最关键的时候，作出最关键的决定，从而成就对自己一生都有影响的事业。这是很遗憾，很悲哀的。

想想我自己，真不知道是性格原因？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我到是一直都不缺少勇气。好友韩子勇在二十多年前写过一篇关于我的评论，其中有段文字就说到了我：“王久辛是一位充满了行动感的诗人”。我很受用，觉得他看得非常准确。我就是一个“认死理”、“一根筋”式的人，什么时候都是凭心而论、观点明确，没有过渡，很少含蓄。我以为，晦莫如深、莫衷一是、含糊其辞、阴阳怪气，给人的是老奸巨猾、世侩偷机的印象。让人不踏实，不放心，我是断然拒绝做这样人的。

一个有情致、格调的人，他的情趣与兴致、品格与韵味，一定不是靠虚头巴脑、装腔作势，不是靠假作深沉、一脸冷漠。他靠的是自身的内涵，与内涵养育出来的性情，是真性情的自由挥洒。所以，我的朋友和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厌恶偷奸耍猾，憎恨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给自己作一个看上去稍微偏先锋一点儿的概括吧？我似乎是一个充满着冒险意味儿的人，所以文章也常常显得冒冒失失。到是时间过去若干年后，再看看那些文字，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不信，可以翻翻这个文集，许多文章至今看来，仍然一如新鲜出炉，弄得我自己都有点心生怀疑了！不知道大家是否认同？

我为什么这样以为呢？说老实话，我也说不清楚。正如一个月前，这套丛书的编者给远在外地出差的我打电话，问我说：你的书名定了没有？赶紧告诉我，要上报。当时我刚下飞机，又才上了开往市区的汽车，脑袋里一片空白。那位编者提醒我说：你从书稿中的文章里选一个名字按上就行。我说：能容我考虑十分钟吗？一会儿我短信发给你。之后，我闭上眼睛，认真地想了起来。几乎没有超过三分钟，我就想到了这几个词儿——情致、格调、韵味。然后将它们捏估到一起，又仔细看了两遍，还算满意。就是它了，按键：发送。就这么简单，一旦认定，决不更改。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一个崇尚即兴创造的人，一个把酒后法书心中块垒当作快意人生的人，又怎么会深沉又复杂地磨磨叽叽而选不准一个书名呢？冒险是肯定的，我今生所作的所有诗文，似乎都是冒险的结晶。而在我看来，英雄的壮举与锦秀的文章，如果没有立场的冒险，观点的冒险，语言的冒险，思想的冒险，行动的冒险，等等，就一定不是什么好文章、真英雄。我崇尚有真精神的人事物事与华章，像我喜欢梁启超的“直滤血性”的慷慨激扬与李清照的“凄凄惨惨戚戚”的哀婉真切，因为这样的人与这样的人所写就的诗文所包含的感情是有份量的，是属于兴致有品、情志高华、格调珍贵、情趣雅洁的，是有海韵天风，精血神性，不让腐儒狷生的文章品质的。他们的人品与文品，是令我心向往之而终生求索的啊。

这是我的第一本随笔评论集。名曰：《情致•格调与韵味》,实为我之对社会人生与文学艺术的坦诚道白。虽然这30万字，是从我发表的6、70万字的文章中压缩精选而来，却几乎将我的人生理想与实践，文学与艺术的追求，等等，倾囊倒出了。尽管很不系统，却自出机杼；尽管未必稳妥，却也是穷图匕首现了。在我看来，鲁迅先生所谓“世上本无路”之“走得人多了，也就有了路”的“道理”，是非常在情在理的。否则，哪里会有我个毛头老儿走的路？我还依稀记得一句名言：“一切文化最后都积淀为集体人格”。这是很著名的哲学家荣格说的，扪心自问，我是不是“一切文化”中的“文化”？我并不知道。所以，就更不知道后来的“集体人格”中有没有我的影子？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统统都不知道了。然而，我知道，或者我必须知道的是：我得按我自己看到的与经历过的、思考过的去做去写，至于做出来，写出来，是不是“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是不是有价值有道理？那就是另外的问题，或属于读者诸君的问题，而不是我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