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奶奶卖春联

   福字、门神、春联，金字的、黑字的、彩画的，从豆腐块见方一号一号往上数一直到一尺一尺半大小的福字，春联也是多少样。样数虽多，卷巴卷巴，都装进一个大塑料袋里，塞进三角兜，挎起就走。走到哪摆到哪，铺在地上一大片，从腊月二十三到二十九，七天里卖出一年的货，剩下的，等到明年接着卖。

   符桂花七十有一，没人知道她的名字，认识的喊她福奶奶。福奶奶原先在的是街道的福利厂子，给的几个买断的钱早花没了，以后就推起三轮车卖水果。三轮车存在车棚里，丢了，给赔个旧的，就不存了，晚上把车前轮卸了，货往楼上搬。

大前年租了一间门市房，一年六千，谁知那个地方不进人，边上货 边烂，年底一算，赔了三千。也没有力气再搬搬抬抬的，福奶奶就卖起了春联，省力却挺费神，也挣不了几个。

大儿子45岁，自打在厂子下了岗，再也不干了，靠媳妇卖瓜子，更靠福奶奶养活。说，你老儿子你们给接了班，让我下乡，我现在没工作，你们得管我。老爷子前几天给了他100元让他去买粮，他说，这钱我交电话费了，结果呢，上麻将馆都输了。

福奶奶不会叹气，摊上了不争气的也狠不了心，只好将就着过。姑娘说，妈呀，你上我二哥家吧，要不你跟着我，福奶奶不去。白天卖完春联，晚上了，再出去卖烧纸。老头子每月800多的退休金，也够老两口的，她动惯了，闲不住。

   正月初一，福奶奶开始卖元宵，一直卖到正月十五。然后呢，整点小玩具，花纸片，反正总有的干。

而她的大儿子却整天在家里唉声叹气，吃着，喝着，花着她的血汗。福奶奶很少跟别人说儿子，总说有一个八十岁的五常的老爷子也卖春联，上哈尔滨来上货，七天里上三次，跑的可来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