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三七的眼睛

邵顺文

我一直相信，植物也有自己的眼睛，所以，自然界中的植物也都有自己的眼光、眼界。但是，这种感觉没有得到实验的证明。直到昨天，我在一家纪念馆外环的湖畔仔细观察了一株藤三七以后，结论才得以顺利证实。

这株藤三七攀爬在纪念馆直临马路的湖边一个混凝土构架的长方形拱门上。虽然只是一株，但是它全部的身躯已经严严实实地覆盖了几十平方米面积的拱门顶。盛夏的下午，人们三三两两来到拱门下纳凉。我正好路过这里的时候，也加入了纳凉的队伍。在一个水泥平台上坐下来以后，我一边静静地听这里的人谈天说地，一边仔细地观察起这株藤三七。

藤三七的根在拱门的东北侧，但是它的茎和叶子却漫布在拱门的所有方位。按照我的推算，最长的茎应该有四五十米长。它们如何寻找自己应该攀缘和借助的附着物呢？正纳闷间，这株藤三七的一根茎闯入了我的眼帘。

它就在我眼睛的上前方，悬挂在半空中。让我奇怪的是，它的茎上并没有多少叶子。一根长长的茎，笔直地指向自己的正前方。这根茎从拱门的上边探出来足足有一米多。像一条蛇一样，坚定、果断，没有丝毫犹豫或者退缩的意思。它是如何抵抗重力对它的作用的呢？莫非它有什么神奇的功力？

我百思不得其解，遂再仔细观察起它的四周来。终于我发现，在距离它的顶部大约四五十厘米的地方，有一根蔓长春的枝在风中轻轻摇摆。蔓长春的枝比藤三七的茎要粗壮结实。藤三七的目标应该就是这根蔓长春吧。微风轻轻吹过，藤三七的茎向着蔓长春摆了摆，但是这距离蔓长春还不够。它似乎在努力着，在等待着机会，等待下一阵风的到来。

又一阵风刮了过来，这风比刚刚吹过的风要大一些，藤三七与蔓长春的距离似乎近了些，不过还没有接触到。它仍然没有放弃。藤三七不会说话，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它的坚韧。我看到了它坚定的目光，看到了它坚强的内心，也看到了它失败的泪水。但是我相信一定能够看到它的成功，就在今天，就在不久之后。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在拱门下聊天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我继续坐在这里，等待着奇迹的出现。终于，又一阵风吹来，这阵风比刚才的风要大得多。风吹过后，藤三七的茎笔直地摆向了蔓长春，像一个圆的半径沿着自己的圆心画了一个小角度的弧线。就是这根弧线，让藤三七与蔓长春靠在了一起。我发现，从此以后，藤三七再也没有脱离过蔓长春，它们像被强力胶水沾在一起一样，牢牢的不可分开。

这是藤三七的一根茎攀缘蔓长春的完整过程。我非常庆幸，我看到了这个完整的过程，并获知了它成功的秘密。这是一个美妙的记忆。

天地中，每一生物都有自己的眼睛。不同的眼光，导致了不同的结局。藤三七所以能够攀缘几十米，正取决于它的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