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记
(2008-11-18 18:5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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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及利亚人在他乡生活记录杂谈 |
因为病了,北京回来后的两个多星期就一直在家里养病。长这麽大,一直得意没生过什麽大病,医院是绝对没住过,连吊针都没机会见识。(敲敲木头,说大话咬舌头)知道自己的血型都还是30多岁了去西藏拍纪录片安全起见在藏区解放军医院验了血。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急诊要算离开美国之前突发了哮喘在Andre的陪同下半夜里去了附近的医院急诊室。那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开始对猫过敏了。急诊室的那个医生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也许我这点折腾对他不算个什麽。他盯着我问,“对猫过敏还养猫?”我笑笑,没回答。他的眼神绝对在说:你不是犯傻吗?“人各有志”,没必要跟别人解释自己的人生。
这一次也还是因为popo.病症不亚于那次去急诊。但因为去年经历过Andre去阿尔及尔的急诊,那哐铛哐铛颠颠簸簸的救护车让我记住了教训,轻易绝对不敢往这儿的医院跑,宁肯在家里自己养病。Andre 从比利时带回一堆英法文小说,正好派上用场。他又给我存了几十部电影等我回来看。我的病中日子便成了躺在床上看小说,挪到沙发上看电影,中间时不时查阅一下国际新闻,看有什麽大事发生没有。Andre 每天中午回来陪我吃个午饭,我再继续看小说,睡个下午觉。醒来琢磨着做什麽晚饭。吃过晚饭后,两个人一起看英文的电影。因为气喘得厉害,减少上下楼的次数,采购全部交给司机阿米尔。阿米尔一直在学英文,高兴我给他的采购单子是英文的,他可以复习英语。每次看着单子都喜欢用英语重复给我听。阿米尔是个老实人,也是个仔细人。每次回来都把价钱仔细地标在每一项旁边。有零有整。决不贪占。
这中间赶上房东要给我们的房子“化妆”--重新粉刷。施工队来了,三个小伙子。开始两天只在外面刷墙,我可以关着门看我自己的小说或电影。墙刷完了,要刷阳台和窗户了,需要进来刷,我不得不门窗四敞大开,任他们楼上楼下折腾。看见我们这对外国夫妇,施工队的小伙子们耐不住的好奇,其中一个最为盛。找一切机会进到起居室跟躺在沙发上的我说话。语言又不通,哇哩哇啦一通,见我瞪着眼,干脆叫上我跟他去看,他比划给我。第一次我气喘吁吁地跟他上楼去,原来他要告诉我他要开卧室通往阳台的门。我喘着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不必问我。然后下楼躺到沙发上。10分钟后,又听到他在叫“madam, madam...”,我只得起身气喘吁吁地去看。这样一来二去地叫了我许多次。这中间听见我激烈的咳嗽,他又跑进来“madam, madam”比划给我,告诉我喝一种茶可以治咳嗽。我真是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想告诉他你让我好好呆着比什麽都强。晚上告诉了Andre. 我们决定第二天开始让司机阿米尔留在家里,应付他们。我告诉阿米尔,他们要什麽,要干什麽,你都答应好了,只要他不来喊我。情形有所好转。我被打扰的次数明显减少。但还是免不了一天他串进来,问我“你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日本人?”我告诉他我是中国人。他伸出大拇指说“中国人好”。出于对阿拉伯人这两年的了解,我知道如果我说我是韩国人,他也会说韩国人好。所以笑笑,谢谢他,了事。结果他又继续问我:“你是中国人?韩国人?日本人?”。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装作没听懂,点点头,回头继续看我的小说。他这才出去。
每一天看见我他都会告诉我还有这些这些就干完了。“明天”,他会说,“明天就干完了”。几个明天过去了,活依然在干着。上午九,十点钟到,下午两三点就收工。有一天我算了一下,他一个人一天只刷了四个窗户的百叶窗(这儿的窗户都不大)。我便跑到房东的窗下问房东是怎麽付他们工钱的,是按天计算,还是按活计算。房东说,按整个工程付钱。房东还以为我误解了要我们付钱,补了一句说“不是你们付,是我们付.) 我就让Andre 给房东解释说我只是觉得他们干活太慢了。房东十分同意地说:是太慢了。我终于明白为什麽满阿尔及利亚总能看到未完工的工程,很多自家房子像是盖了半截就扔在那里,偶尔动两下,人们不急不忙,习惯了活一直这麽干着。有一天司机阿米尔告诉Andre ,说前一天工人们中午干完活就走了,是因为他们没有午饭的钱了。所以就回家了。Andre 转诉给我,我俩大眼瞪小眼,难以置信。房东刚刚还抱怨这个工程有多麽贵呢。而且,难道不能自带中饭吗?难道早晨出门时不知道没有午餐的钱了吗?唉,这还是我们的思维逻辑,他们的,不同。
在我们家里折腾了一个多星期。这期间我们家是家门大敞,虽然贵重东西都已锁进保险箱,其他物件都还是四处散放着。作为另一个文明世界来的人,我们也不好意思防贼一样地盯着别人。直到一天司机阿米尔拉上Andre去办公室的路上,说“Andre 先生,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这些工人素质很差。你不懂他们在说什麽。他们说话都是骂骂咧咧的。很不好。我不知道你的房东从哪儿找来的他们,但你要提防一些。”这期间我一直在告诉Andre 那个工人让我很不喜欢。不是因为他话多,不是因为他不怎麽干活,而是他打量我们家的那种眼神。是一种表面无事,底下鬼祟的眼神。活干得不多,却楼上楼下串得比谁都多,而且经常蹑手蹑脚上下楼,一次搞得popo在我身上趴着,突然伸直耳朵,紧张地张望。我也紧张地不得了。原来是他蹑手蹑脚地在起居室外停下。得知阿米尔也有这种不好的感觉,我仿佛被验证了一般,当下作了决定就刷到此了,其他部分如果要刷,他们从外面刷好了。我们家门不再开了。不再让他们随便进来。Andre 觉得我似乎有点小题大做。我却相信我自己的直觉。
为了检查到底还有几个窗户需要刷,我们两个到一楼去挨个窗户看。这一看不得了。先是我发现了一扇窗户百叶窗的插销被扭坏了,虽然百叶窗还在,但没有了插销,从外面一拉就可以拉开。然后,Andre 看见了这扇百叶窗里面的玻璃窗一块玻璃没有了。伸进手就可以把窗户打开。这一下,Andre 再也不觉得是我小题大做了。显而易见,有人做了手脚,留下可以从外面进来的办法。房东被叫来了,房东的儿子是外科医生,见了很吃惊。连忙叫他老母亲给工程队打电话。另外从家里找来一块大小一样的玻璃给我们。我们两个开上车去买来固定玻璃的腻子和钉子等等。Andre下班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依然西装革履。外科医生不太确定地问:你动手能力怎麽样?怀疑Andre是否能自己安装这块玻璃。玻璃安装完毕。搞坏的插销也换了新的。外科医生安慰我们说:“重要的是现在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了这件事。这很重要。应该不会有事了。”我们俩把这话捉摸了好一番。我们发现了,就没事了?原来是这样的思维。
第二天天公做脸,开始瓢泼大雨,而且一连下了三天。工程队当然不用来了。我也省了跟他们打交道。直到昨天,雨过天晴,下午其中一个干活一直比较认真的工人来了把院墙未完成的部分刷完。没有人来按我的门铃。
看完了两本小说。刚刚开始第三本。第二本小说尤其好看。讲的是二战期间德国策划了空投空降兵特别部队到英国北部,绑架到北部视察并计划在乡村度过一晚的丘吉尔。不知道历史上曾有过这样的一个插曲。政府有意回避不提的,但历史资料作证。小说写得有如电影,一环扣一环,层层叠进,引人入胜。
看了7-8部电影。两部讲战争,伊拉克和波黑。一部讲美国墨西哥边境的装配工厂很多女工失踪被谋杀的故事。郁闷。世界上还是贫穷的地方多,不安全的地方多。
中间还凑了美国大选的热闹。整天坐在电视机前跟踪结果。结果出来,大喜。恨不能马上给美国的朋友们打电话。可惜依然气喘吁吁,不能讲电话,只好克制。
今天,大病痊愈,又是一个晴朗的天空。为养病的日子作一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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