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飞的日子到了。

 

小小的公寓已经搬空。办完最后的杂事，我和ANDRE坐进家附近新开张的STARBUCKS喝咖啡，吃早餐， 消磨在华盛顿的最后几个小时。这是个周三的早上，正是上班的时间。咖啡店没有别人。我们选了靠窗的座位坐下来。透过大玻璃窗，我能感觉到阳光晒在脸上的温暖。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想想，仅仅一年多以前，我们就是在咖啡馆相遇的。不过，那是在纽约。那个寒冷的下午在我的记忆中将永远是温暖的。

”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走了！”

我们俩你看我，我看你，只是笑。

 

回家取了行李，连同POPO一起装进租来的车子。我们去了机场。

 

我们一共允许托运四件行李。POPO算一件。除了POPO，我们有三只托运的大箱子。里面塞满了压缩得不能再压缩的衣服用品等等。在海运的大宗家当抵达之前的一两个月里，我们全要靠这些衣服用品了。此外，每人手里还有两件手提肩背的行李。反正，我们是把航空公司的行李政策用的足足的。

 

我们来得早，航空公司国际航班的柜台还没有开张。我们排在第二位。这之前，我们一再给汉莎公司和承运美国到德国这段航线的联合航空打电话确认POPO的舱位。我们被告知，飞机上最多只能运载5只动物。目前，POPO是唯一的动物。航空公司一再警告我们要提前到机场办理手续。

 

大约1点30分左右，一个男办事员出现在柜台前，开始办理国际航班的登机手续。很快，就到我们这里了。一看我们的行李车，办事员立刻说，我们先办你们的登机手续，回头再办理动物。那是一整套不同的手续，要花时间。

 

查验签证，护照，机票。。。我们的登机手续很快就办完了。三只行李也都过磅，贴上了行李标签。轮到POPO了。办事员问我们要了所有的检疫文件，在电脑上敲了一阵，说，“我要去查一下入境国的检疫要求。”说完，人就消失了。我们在柜台前等候。这期间旅客陆陆续续地来了，柜台前开始出现队形。

 

过了有10分钟左右，办事员回到柜台上，又在电脑上一阵敲。转身又消失了。这样进进出出了若干次。我们也不好问，只能等着。这时，一个皮肤很黑的说一口非洲英语的男人过来冲着我叽哩咕噜说了一堆。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只知道他是在说笼子。似乎是说笼子不符合标准，要重新买。见我不明白，他转身走了，说了一句我能听懂的话：“你不懂，给你看你就懂了。” 又过来几分钟，一个管理人员模样的中年男人到柜台来对我说，按照国际飞行的要求，笼子必须是四面都透气的。我们的笼子只有三面有孔透气，有一面是堵死的，没有孔。或者我们就地在机场买一个符合标准的，或者允许他们在堵死的一面钻洞。我抱怨说，我给航空公司通过无数次电话，从来没有人跟我提过四面有洞的标准。我知道抱怨也没有用。就问，如果钻洞要多久？回答只有几分钟。我们决定就钻洞吧。

 

那个漆黑皮肤的男人又出现了。推着一辆很大的机场载行李的平板车，上面装着电钻等工具。这阵势一下子就吸引了柜台前所有等候办理登机的人们的注意力。那个男人让我把猫抱出来，他好钻洞。我顾不上考虑了，一边打开笼子抱POPO，一边在心里祈祷：POPO可千万别跑。POPO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阵势：诺大的机场，成群的等候旅客，眼睁睁地看着我。POPO紧紧扒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但让我心里感动的是，POPO似乎很懂事。他没有慌乱地挣扎，而是紧紧抓住我。而且小心地地配合我的胳膊，不把他的指甲伸出来。

 

大概满机场的人也没怎么见过这阵势。好些人笑嘻嘻地看热闹。小孩子跑过来看POPO。我听到有人说 “瞧啊，那猫多乖 ”。我把脸贴在POPO头上，好让他不那么紧张。POPO倒好，脑袋转来转去，看热闹。

 

POPO的笼子已经被那个黑男人拿到行李车上。我心里紧张，希望刺耳的电钻声不会太惊吓POPO。手里更把POPO抓紧了。结果，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钻塑料笼子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轻尔易举得很。用不了一秒钟，就钻好一个洞。一连钻了6个洞。每个洞大概有25美分硬币那么大。

 

钻好了洞，我以为就可以把POPO放进去了。结果还不行。那个黑男人消失了，过了不知有多久，手里抱了了堆标签回来，往笼子上贴了有十多个标签。 18磅重的POPO在我胳膊上越来越重。我能感觉到我胳膊开始发酸。只盼着笼子赶快弄好。众目睽睽之下，我就这么抱着POPO等了又等。终于，这个男人又跑过来问我，要不要再多垫点纸？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了，我说，好吧。他又消失了。再出来，他手里抱了一包碎报纸屑。他仔细地把纸屑撒在笼子底部。我抱着POPO过去，把他放了进去。我和这个黑男人一起用专门的塑料绳把笼子拴好。看着这个黑肤男人那么仔细，认真，我心里感动。好好地谢了他。

 

这边刚放好POPO，那边办事员就出现了，叫我去柜台签字。几种标签都要签。然后他给我们解释，他只能给我们办理从华盛顿到法兰克福这一段的手续。POPO到了法兰克福之后，我们要把他按行李领取出来，然后在飞法兰克福到阿尔及尔这一段登机之前，再把POPO重新托运。

 

我这边签字，交钱，那边ANDRE推着POPO和托运行李去过安检。已经装入笼子的POPO又被要求拿出来，笼子要过安检。过完安检，POPO被重新装入笼子，这一次，笼子被安检人员用印有美国国土安全局印章和检验字样的塑料胶带严严实实地溜边封好。看着这些，我是又好笑又紧张。行李放到传送带上运走了。POPO被人放到行李车上推走了。我看了看表：3点钟整。办理POPO的托运花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