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我的故事 |
我租住的房子,是一个有些年代的老式楼房。
为了行动方便,当时选的是底层。其实,也不存在什么选不选的问题,时间紧迫,房源紧张,经济拮据,最后只能如此了。
租的价格是每月1500元,后来临时加租一个月,房主要了2000元。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生病后才知道。
住的时间长了,留心、观察一下邻居,发现大多和我一样,都是租住的,因为临近学校,基本上都是一些很潇洒很自由的大学生。
房主自己住的,非常少。紧邻我的,是其中之一。
我的邻居,是一对老夫妻,年龄估计在50岁左右,看样子是工厂里内退性质的工人。
男的经常出去,很少在家,好像是去打麻将的,因为我总是听到有人打电话给他,说三缺一。
女的一直在家,但很少出门。因为医生的要求,要少和外界接触,自己与他们也基本没有什么来往。
只有几次,和她搭过话,都是她问我答一来一往式的,说完了,我就走了。我怕他们不了解情况,会怪罪我,我又不想解释那么多。
又住了一段时间,就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个女的,都是隔着防盗门和我说话,她很少在外面活动。而且那个男的出门后,都是把门锁上的。
终于有一天,巷口的一个人告诉我,她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听到这个消息,我吓了一跳,自己居然和一个疯子做了很长时间的邻居!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总是避她而行,看她在的时候,我绝不出去。作为一个肾移植受者,怕感染,怕碰撞,基本上什么都怕,如果出了一点什么差错,后悔就来不及了。
但有一次,是没有办法了,不是隔着一道门,而是真的面对面了,我从外面回来,她正从她家的门里出来。
那一次,她说了很多,几乎什么都说。她的工作,她的家人,她的过去,她的现在,等等等等。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知晓,总之是很多,也很乱,没有条理,没有逻辑。一直到听完了,才能估计出个七八十来。
我的感觉,她不像一个精神病人,更像一个长期得不到自由的正常人,一下子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一下子看到了蓝蓝的天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那一次,我没有害怕,更多的是同情和关注。
以后的生活还是那样,我并不躲避她,但能见面的机会很少。即使有很少的几次,也是隔着类似监房的防盗门。
有一次,她喜笑颜开地对我说,今天来人了。
我一看,果然很热闹,来了四五个大人小孩,原来是她的家人在团聚。不过,在我租房子的四个月里,只有这一次而已。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她一个人隔着防盗门或防盗窗,向外傻傻地望。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疯子,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
我离开那里,也已经快有十个月了,估计以后再到那里的机会也微乎其微。
不知道现在那个疯子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是一个人隔着防盗门或防盗窗,向外傻傻地望。
她的一生,就这样在稀里糊涂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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