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蛙赏荷桃花潭【严建设日记】

2024年06月08日 Saturday阴转晴

甲辰四月初三，天阴气清，淡烟微雨雾翳叆叇端午在即。余偕老妻驱车径诣西安浐灞桃花潭。

及潭泊车，见三两伍伯跑妪，臂腿黧黑，言日半马也，余心羡而知不能也。一男，着桃红体恤，手持灵眸视频器械，其相貌甚善，蓦忆其肖余所追剧《叛逆者》军统站长王世安。

廊下见一八旬翁，坐弹三弦，小聊。云人老则老矣，然心气应足，凡焚香，煮茗，种竹，栽花，雅歌，投台，鼓琴，对奕，皆闲也。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无可无不可。曩性好静，闭门兀坐，杳若深山，悠如永年，类禅家之寂。不可取也。盖人生不可不储三副痛泪：一副哭天下大事不可为，一副哭文章不遇识者，一副哭从来沦落不偶佳人自荐床笫。

甫过桥，见荷花盛开，绿叶田田，红荷灼灼，风姿绰约，令人心醉。清风徐来，荷香四溢，沁人心脾。复闻蛙鸣阵阵，此起彼伏，如鼓瑟相和，不绝于耳。然临近池淖，未辨形色，辄听噗通之声，其踪迹已渺，唯余水波潋滟。

潭中游人如织，或泛舟湖上，或漫步沿岸，皆怡然自得。更有鸥鹭翔集，或盘旋空中，或嬉戏水面，与人相亲，其乐无穷。余陶醉其间，忘却尘世纷扰，心旷神怡。虽天低云暗，然此景此情，已足以畅怀。

余循幽径而入，过小桥，与徭役保安擦肩而过，其再肆叮嘱，看好东西，注意贼人。余稍警觉。迅即将行囊置于身前。

忆及曩步履韩城，赶赴风追司马集议，人头济济，联袂接踵，数千人集于一所。拥挤之中，同道多人罹遭贼患，狼贪鼠窃，接二连三，身后行囊相机镜头纷纷不翼而飞，为梁上君子所获。皆倭国精密器材。忆起方才身左有人挤搡，椎埋狗窃，或乃贼人所为。大失方寸手足无策踌躇不定，乃报至蒲城司寇捕快衙门，亦无可如何，石沉大海。此战栗经历，永难忘怀。盖大意也。

余一友，从业邸报，曩于西安驿坐等亲友。卒遇一陌生男趋前致礼，乃起身握手寒暄，少时其转身径逸，不知所踪，亦未知其何人也。欲拍照留念。欲取相机之时，蓦觉脚下摄影囊渺无踪迹，鼠窃狗盗，猝不及防已不翼而飞。乃惊惶失措，四处寻觅问讯，皆无所获。盖摄影囊内盛相机镜头若干，亦皆倭国精密器材，值数十万元。彼时心甚痛，盖因相机中存诸多珍贵照片。奈何驿所人众，贼已遁，茫茫人海，眼花迷乱，无从追寻。两手空空，遂悻然离去。

余并三两旅人，驻足栈道凭栏摄蛙，将相机独脚架倚于栏杆处。方摄间，一男途径栈桥，唐突发问，谁东西在此，反复呼喝，余手势颔首自认，并手势嘱其禁声，恐惊扰荷叶之蛙。孰料该人大怒，徒声大震耳呱噪云，说个话还不叫说了。余笑而斥责，汝心坏矣，贼心机。薄言往塑，逢彼之怒。何猴急也。该男嘈嘈嘟囔而逸。余心思之，其莫非起贪婪之心，欲昧独脚架矣，若无人应答，猝不及防辄径昧而遁。实三两拍客，聚精会神之际，脚架置之一旁，人心自明尔。

荷之清馨，伫水之湄。然虫之侵噬，使其残败。花容失色，瓣落飘零，如美人横遭蹂躏，令人怜惜。俄见碧波耸一荷，若芳华初盛，然瘢创镂空，伤痕累累，不忍卒视，虫蠹肆虐，花残色褪，惨遭荼毒毁容也。

见粉蝶戏狗尾花于浐河之滨。该花余幼年曾食其黑籽，因其花穗泛赤，枝殷红窈窕可人，亦名蓼花、观音柳、相思柳。

该地鸟雀翔集，碧波荡漾，荷叶田田，碧圆自洁。浅洲远渚，亭亭清绝。较前日而言，花开渐多，亦多青紫菡萏荷叶，风吹叶倒，摇曳不定。辄循径而入，至东岸一封闭无人处，渐至佳境。见荷花盛开，如锦绣之画。红绿相间，若数百之多，随风摇曳，香气袭人。艳拂潮妆，凌波仙子静中芳；澹凝冰靥，也带酣红学醉妆。风来吹绣漪，一番荷芰生池沼；花愁人不知，槛前熏风送淡香。

唐人将荷喻洛神足上之袜，有诗为证，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而若并蒂莲，为殉情痴心儿女魂魄所托，元好问云，泰和中，大名民家小儿女，有以私情不如意赴水者，官为踪迹之，无见也。其后踏藕者得二尸水中，衣服仍可验，其事乃白。是岁此陂荷花开，无不并蒂者。

夏日荷花盛开，绿叶红花，相映成趣。出水芙蓉，亭亭玉立，风姿绰约，婀娜多姿，诚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之景，美不胜收。胭脂雪瘦，惟有绿荷红菡萏；翡翠盘高，卷舒开合任天真。杨柳回塘，当年不肯嫁春风；鸳鸯别浦，无端却被秋风误。

荷花者，花之君子也。冰清玉洁，纤尘不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其色或红或白，或粉或紫，娇艳欲滴，如仙子临凡。其形或亭亭玉立，或娇羞低垂，或随风摇曳，千姿百态，令人目不暇接。余大喜过望，赞曰：此花之美，实难言表！

荷花者，或曰仙根惠草，芳华可人，美称净友，亦名菡萏，雅号溪客，并称莲花，既号芙渠，复曰泽芝。槐序之时，丹葩吐秀，叶展花蔻。花开五色，素荷洁，青荷羞，粉荷娇，紫荷艳。明媚鲜妍朱夏时，自在水云乡里谐。

老妻讯：已贾汴梁车票肆张，不日买车东去，偕同窗出潼关作豫地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