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旧裤子-大唐芙蓉园【严建设】

2023年07月07日 Friday晴转阴

今日小暑。早课拟写今日早课，不怕南风热，能迎小暑开。薰风愠解引新凉，小暑神清夏日长。

早上照例盘算和老妻先去交大一附院。群里家姐留言说已在回家路上，预备去取点应季衣裳返回医院。则亦联系好后掉头去了家姐家。家姐说，现在姐夫家人对进入ICU病房有意见，ICU太宰人，负担太重，据说一天就得2万块花销，还得雇个护理工招呼，每天另算150元。得想法先出来转入普通病房再说。女儿意见姑姑年纪大了，不适合日夜陪护，不如雇人陪护，这份钱她愿意出。随即给转了钱，家姐一直不收。说我昨天写得急救车从周至拉人来600块错了，是900块。

我俩把家姐送去医院。看看还不到中午12点，则相商去西安植物园拍荷花，老人的日子还得过，尽量不可打破生物钟。车子行驶到大唐芙蓉园门前，我想时间已过了12点了，不如就近跑趟大唐芙蓉园吧。一看地库还有100多车位大喜，遂驶入地库。老妻说，这些景区人多，以外地人为主，外地人大都是公共交通。门前果然停着一排大巴。

前年在华阳城鹿岛买的制服短裤不知怎么就烂了俩小口子。我寻思自己用麦穗针补补左右穿插就能穿。老妻说算了吧，新裤子多的是，旋即扔进了垃圾桶。估摸那料子时候长了糟了不耐穿。是条迷彩布的制服短裤，当年买的时候贪图口袋多。零零散散放多样小东西。比如相机电池、微型闪光灯，证件等等。

60-70年代几乎没穿过新衣裳，都是拾哥哥旧的穿的，有些衣裤烂的不能再烂。1990年太平巷拆迁，母亲翻出来我一条从农村穿回家的烂裤子，颜色灰黑蓝难以辨别，我仔细数了，前后上下密密麻麻有31个补丁。我说妈你还攒着干啥？母亲笑道，不是要拆铺衬打褙子做鞋底么。尤其是裤子的膝盖和屁股那块。穿的鞋子大部分是母亲做的布鞋，才穿显大，在后跟处缝几针，在鞋里塞棉花。等脚稍长大了再去掉。再就穿草鞋，在条凳上钉3个钉子掺点布条打草鞋。

那些年插队期间，总感饥寒交迫，饿肚子是家常便饭。可谓吃得猪狗食，出得牛马力。每次回西安经过端履门派出所都绕道北柳巷躲着走。尤其是冬天，一件旧军用棉袄是二哥从三线带回家旧的，我仍反反复复穿了6年，稀里哗啦面子烂完了开花了。缝不起来。两次被睦邻韩小朋姐姐看到，总催促我脱下来给我补补凑合穿。曾被警察发现过大怒：你咋穿这门烂的，是想污蔑社会主义呢吧，故意的吧。当然当年的警察没法讲理。那件旧军棉袄是小竖领子志愿军款式的，被缝纫机竖着轧得一道一道。想必是50年代的产物。1974年，我从农村探亲回家，在端履门被警察叫住训斥，说我咋穿的这么烂的，是心怀不满存心污蔑社会主义。那警察名叫朱汉文，当年好像端履门派出所所长。我12岁那年关我一昼夜的也是他。

而且上初一时就穿的差。比如冬天下身就光腚穿一条棉裤。跟有钱人家的儿子如厕之际颇有自惭形秽之感，站在尿池上，自己就麻绳系着一条老棉裤啥都没，而有钱人家的儿子慢条斯理理裤子，罩裤、绒裤、棉毛裤，衬裤啥都有，令人感慨不已。冬天尿不尽，天长月久裤裆被尿渍浸得硬夸夸的。

我的第一件新衣是1973年过年姐姐在东大街骡马市北口的人民服装店买的，卡其布灰色的红卫服。17.22元，1.6M布票。当年的布票是用尺寸换算的。1M3.3尺。得5尺多布票。

实则一直到90年代，无数西安人还在图便宜买旧衣裳穿，新的根本买不起。当年西安很多旧西服市场，骡马市、解放市场、东新街、上林路、解放路、东二路、社会路、建西街等等等等。最热闹的还算是解放路南口第四医院对面，好几十家小铺子生意特别红火，夏天经常一直到很晚了11-12点了还灯火辉煌在营业，全部是从广州深圳一带进口回来的旧外套、旧衣裳，旧西装旧裙子旧大衣啥都有，还有旧帽子旧皮鞋旧皮靴子。那个年代我和老妻去过广州黄花岗旧服装夜市，也是林林总总啥都有。1988年我在黄花岗夜市买过一件银色的本田摩托服，前胸后背胳膊上满是各式各样色泽艳丽的HONDA标志。1990年在解放路买过一件女士蓝色大衣赠送亲戚。240元。当年有位老同学的老婆非常敬业，就在东二路摆地摊卖裤子。朋友告诉我说她见人热情得很，咱轻易不敢从她摊位前过，见谁扒谁裤子，拉进棚子非叫试试她的货不可，说嫽得很，颜色款式大小非常适合你，就跟给你量身定做的一样，你腰围是3尺几的？试了不好意思不买，遂成交率很高。

当年的旧西服主要来自日本和欧美市场淘汰下来的，日本有些西服袖子很细也比较短，跟中国大陆的西服款式不一样。当年的稍好的西服就得大几千块，所以人们乐于花一两百元买件旧的穿穿。成色好的贵一点，但毕竟是旧的，也不会超过300块。我和老妻也都穿过日本的旧西服。

也就是两岁到三岁的时候，当年是冷冬期，动辄零下十几度，冬天刮白毛子风。耳朵、手足都生冻疮。有个冬日的下午我在巷子里疯跑着玩儿，看到母亲下班回家。母亲见我后拽住我，把我浑身上下的土拍打掉，然后把我踩歪的鞋帮子给我勾上，在身上拿出一片包装纸，反复搓来搓去揉皱后，然后捏住我鼻子，让我擤鼻涕。当年的孩子们患鼻炎的非常多，很多人都流着鼻涕，人中都是红的。擦鼻涕绝大多数孩子用袖子擦的。袖口油汪汪的通明发亮。大家说童谣，大脎细脖项，流鼻过长江。当年母亲在西安市解放百货商场工作，月薪32.5元，一连拿了近30年没变。噱称为咪唻嗦。80年代中期，骡马市成了牛仔服一条街，大部分牛仔服是摊贩乘火车去广州高第街贩回的。当年一条牛仔裤一般的18-20元，进货价13-15元。当年卖啥的都有，旧衣裳多的是。

60年代到80年代，人们没钱买衣服，老虎上山一张皮，一件衣服一穿就好多年，补丁摞补丁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新老大，旧老二，破老三，补老四。过去的岁月里，纵使衣裤再破再烂，也都舍不得扔，都是缝缝补补给小点的孩子穿，实在缝补不成的，也得拆成铺衬，熬浆糊打成褙子做鞋底。而当年我最憧憬的是新三年，可哪儿有？

 1983年，我从西安市民生百货商店为解决混岗问题调到西安市解放百货商场时，民生百货商店把我们青工的两套工作服，内衣外衣都没收了。我感到非常生气，当年就靠这衣服过日子的。比方说洗，晚上洗，然后就光脊梁等着晾干，等第二天再穿。为此事曾给中华全国总工会写信反映过，石沉大海杳无回音。没人理会此事。

而现在我具体有多少件衣服根本就不清楚。几个大柜橱里塞的满满的。有些衣服买来只穿了一次，有时就忘了，一忘就好几年。皮鞋更不用说，觉得鞋子太结实了穿不完的。鞋子衣服常是女儿寄给我，父亲节肯定要买的。前年一次寄了一箱。

 

在大唐芙蓉园，我遇到三位来自江苏常州的游客，热情帮他们拍合影。在旅游景区帮人拍合影拍全家福是我乐意的。常州是个轻工业城市，70年代我用过常州生产的红梅牌120折叠式照相机。

大唐芙蓉园是位于西安城南新造的仿古皇家园林，园区内有少量的荷花景点供游客欣赏。如今到了赏荷季，但稀稀拉拉没几朵。大唐芙蓉园的荷花观赏点极少，进大门过了桥往右手走有一点。如芙蓉湖、秋水湖。总的来说，大唐芙蓉园是一个不大适合在夏季欣赏荷花的地方。如想在西安欣赏荷花的话，尽量另择他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