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骊山晚眺华清宫【严建设】

2023年06月30日 Friday

现在啥人都有，看新闻高铁上踹人老头身份被扒，背景惊人，系郑州某法院退休局长，嚣张自称退休前能让男子坐牢，得一绰号铁拐李。可谓人狂莫好事，狗张挨砖头，漫言其曾任局长，即便是疫情期间有的保安，有点权利还想耍耍威风。

看看天气晴好，思谋去个地方拍摄古建。西安市也就兴庆公园、大唐芙蓉园、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几个地方好点，其他也有，不好拍。蓦想起临潼华清宫也很好，则微信联系家姐、弟弟至浐河地铁站取齐，我和老妻一行四人驱车直奔华清宫。凡20公里，须臾之间就到了。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时夕阳与明月交相辉映，骊山山岚朱夏，皇家园林，石舫水榭，林木郁郁葱葱，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看看时间，很快就清园了，则抓紧时间拍几张照片。还分别遇到四位来自深圳的汉服美女说是在读研究生，胡乱拍摄几张加微辞别，再在长廊中遇到还是四位美女大学生，照旧加微辞别。本欲拍摄明月的，奈何天边起了微云，一直到清园都看不到，直至离开在回家途中等红灯时，扭头一看，明月当头，遥挂南天。若要在华清宫拍摄明月，得联系其主管者。

华清宫我颇熟悉。对我来说是故地重游。1970年就来过，当年还叫华清池。当年的门票为2分钱，如今正价为100元，涨价幅度高的很，可能5000倍吧。当年2分钱的门票我们知青也拿不出，阮囊羞涩，身无分文。进门躲在门边伺机瞅看门老头一转身，则迅即跑两步进门，当眼角的余光看到老头转身查看，则立即扭身往外走，也不是真往外走，走到门槛处停下来，装成预备出门又想再回去的样子，大大方方走进去，老头懵误以为是才出来的也就不问了。

当年临潼县有个好处，就是如今的南大街人民南路出有个免费的公共浴池，叫做人民浴池。小木门自然分男女浴池。温泉水大致1尺深浅。做下去就跟在洗衣盆里感觉差不多。白门帘特别脏，都分不清啥颜色，肯定几年未洗涤更换了。进门后那间房子挺大的，残破的芦席顶棚，吊着一盏15W的白炽灯，光线昏暗，30平米吧，一进门就是浅浅的浴池，边上有俩木条凳子供搁置衣物，没有更衣室，更衣室与浴池合二而一的，因此所有洗浴的手续一概全免。温泉水从南边流进来，在从北边流出去排进水沟。1977年冬天我曾进去洗过一次，没带肥皂毛巾，热气氤氲雾腾腾的对面看不到人。凑合泡泡搓搓积年的垢甲，洗过后用手把身上的水捋干净，稍晾一下穿上衣服就走，没人管。印象中就是锦纶丝袜子太脏太臭没换的。当年我穿一双胶棉鞋，很结实但不透气，没换的臭的很。橡胶与帆布边缘处被脚汗渗透。当年的锦纶丝袜子又厚又结实，即使穿烂了还能再穿几年。免费浴池是个好传统，极大方便了老百姓，可惜没能薪火相传。割韭菜收钱的项目倒是愈演愈烈。

里面有老人守着破破烂烂的搪瓷脸盆嘭嘭嘭拿着棒槌和皂角在洗涤衣物，烂袜子，破解放鞋，还有孩童的黄黄的屎褯子尿褯子。也不影响，当然在排水口之处，温泉水是流动的，流水不腐。那地方水面漾着一层紫色的气泡。

1977年的关中地区是个多雪的冬天。

那一年我情绪非常低落。高考落榜了，招工失意了，也失恋了，跟家里人关系搞得也很僵。经常混车逃票跑临潼县知青办去打听招工消息。那个冬天不是阴天就是下雪。而且有时候天阴的很重，铅灰色的云团，萦绕在白雪皑皑的骊山之巅，显出很险恶的样子，仿佛正在说明我如今人生之路的不祥预兆，我心里充满了悲凉和不幸。

1977年的冬天，临潼县广播站几乎每天都在播放《洪湖赤卫队》王玉珍的大唱段。有次去了趟县广播站。广播员叫刘光宪，是大哥的老同学。大哥给我写了张纸条，介绍我跟她认识，问她招工的事情，说要到12月25号才发榜呢。她嘻嘻哈哈的性格像个小姑娘，没想到居然是个带着5岁女孩的母亲，但是看着很年轻，她说我怎么看着比她还老，实际上她比我至少要大八九岁的。不过当年初次相识也没留饭也没倒水，寒暄几句就告辞了。也就见过她那么一面。当年也耳闻她当广播员的趣事，有次播报天气预报，打开广播后说：社员同志们注意了：今天和明天都是白天。

我住的大院有个叫做益安生的睦邻，益安生的爸爸呢，我们把他叫益叔叔，平易近人诙谐爱开玩笑。当年是临潼县税务局干部。那天下午，我又找到税务局，找到益叔叔，益叔叔很热情，嘘寒问暖。那搪瓷碗从单位的灶上给我买来莲花白炒豆腐和4个蒸馍，问我够不够？我连说够了够了，实际上根本不够吃，当晚他安排我在他的宿舍里住下。他住了间小窑洞，里面有个单人床，还有一个钢筋焊的脸盆架子，有个一头沉的写字台。我住在这里你咋办？他说你嫑管你嫑管。一并致谢！

他在临潼是礼拜六下午骑自行车回西安，然后礼拜一早上又赶去临潼的。后来有意给他拍点照片致谢。

 

1970年我上初中，也是寒冷的冬天，与韩成学李西茂游骊山，骑自行车来的。当年14岁。我在在临潼县新华书店买了本白皮单行本《阿Q正传》，9分钱。屈指一算半个多世纪转眼即逝。然后断断续续来过数次，印象最深的一次1976年8月2日，与初恋女友小慧登骊山逛老君殿，留下过一段羞悦而甜蜜的回忆。前文曾叙。说来也怪，小时候觉得日子长的很，时间是个漫长的东西，现在老了觉得的一天天一年年日子快得很，倏忽之间，几年一晃而过，颇有来日无多之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