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清涧县有个棺材一条街 【严建设】

2023年4月20日星期四   

昨天晚上酒店里房间热，外边外边冷，然后开了一扇窗户，早上起来一看桌子上案子上一层薄薄的灰土，到处都是。用指头就可以写字了。塞上望长安，可怜看不见。50年前西安的春天风干物燥，我童年时早晨醒来几次整个眼睛都被分泌物黏住干结，睫毛直接粘在眼睑上，甚至睁不开眼睛，用手指揉拼命掰开眼睛有点疼，想是眼睫毛被粘掉了。早餐白总安排在酒店吃了，排骨焖丸子，炒豆芽，紫菜鸡蛋汤。下午吃了清涧大烩菜。

那条街貌似没名字。在沁园春广场东头，据当地老人说，那条街可能也叫虎头峁。街上还算热闹，餐厅饭铺酒店宾馆以及超市好多家，林林总总卖啥的都有。东头是清涧县公安局所在地。

过去人说入土为安，现在我到了清涧县棺材一条街上，这里有好多家棺材铺子，好像十几家卖寿材棺材的。当地人讲究孝道，对丧礼尤其讲究。

有的老人在这里做棺材40多年了，困了累了，拉条被子就睡在棺材上，毫无忌讳。据说柏木的棺材是质量最好的，虫不咬水不泡，是一种里面含有油脂木材，越厚越贵。闻着也香，是做棺材的第一遴选。况且柏树在西北地区生长期极其缓慢，数百年才成材不像四川云南，气候得天独厚，树木长得快得很。

现在一口雕刻的柏木棺材至少还几万，一般的就得4万起，纯手工雕刻的得八九万。再贵的十几万的几十万的都有。本地的贵外地的便宜。传闻佳县有个村子专门做棺材，家家户户都有手艺，都会木匠活，都会雕刻，每年产值4-5个亿。

雕刻的图案也有讲究，有城楼、祥云、鸳鸯、仙鹤、青松、石榴、荷花、寿桃、文房四宝、麻姑祝寿、福禄寿三星、鲤鱼跳龙门、以及暗八仙等等。当然可能是为了对称好看，也可能是不懂，雕刻的只有鸳没有鸯。

过去老人家里要放一口棺材就比较心安，过去很多西安家境宽裕的老住户家里的屋梁上都架着一口棺材。当年几乎没平顶房，房梁都是人字架。过去的老相声里有数来宝：打竹板、卖白布，街头的刘老板开了一间棺材铺！他的棺材真正好，一头大来一头小，装着死人跑不了，装着活人受不了！而人们口语所谓的三长两短凶讯实则指的是不带盖板的棺材，

过去西安的棺材一条街其实就在东木头市。最大的一家棺材铺子好像在安居巷口西侧路南。大大小小的棺材都有，油漆的没油漆都有，大部分是白木胎没油漆的，等遗属前来采购，当场油漆。所以棺材铺的老板也都是油漆匠。有讲究人还得油漆好多遍，还得先用桐油罩一遍。所以安居巷口经常弥漫着一股油漆味。关中人把棺材叫做枋，把棺材铺子叫做枋店。

我对电锯声和开锯的木头味非常熟悉。我家住东木头市，当年的院子就是美坚木器沙发厂，无分冬夏，电锯声是常年不断的。虽说噪音不止，但也有好处，烧柴不愁，一年四季烧锯末不花一分钱。拉锯扯锯，城隍庙里唱大戏。

当年棺材铺子的展厅较小，棺材叠摞起来，光线昏暗，天晚了屋子吊一个15W的白炽灯。停电时有个电石灯，嘶嘶作响，苍白的屋子里常常没人做买卖得喊人。货物根本不怕丢失，也没人偷。当年晚上我路过此地，由不得加快脚步，逃一般快速离开，觉得瘆人。

东木头市、西木头市过去就是主卖家具、劈柴的地方，西木头市西口有两家卖竹编的铺子。过去棺材的外表颜色也有讲究的，一般寿终正寝的60岁老人，棺材外油漆是红色的。如果是死于意外的中年或者青年，棺材的外表都是黑色的。如果死者年龄低于15岁，棺材的外表都是白色。当然还有一种很窄的棺材，是丧偶后起坟再葬俗称鸳鸯合葬坟用的。长短一样，大小相当于一般棺材的1/4，比较少见。

到了80年代，基本上开始倡导火葬，棺材的市场愈来愈小，棺材铺子就渐渐关门大吉。80年代卖棺材的也有，棺材市场移到了大南门东边的城门洞里，是蓝田木匠、长安县木匠拉架子车来的，一次当然是捆一口棺材。到了1985年，强行推行火葬，卖棺材的就渐渐销声匿迹了。

1970年冬天。 我们响应毛的号召，野营训练好，打起背包徒步长途跋涉，唱着歌到长安县南山下去野营拉练，冒着大雪。

当年我们都是4个男生4个女生分组的。我所在的组里边有我、李西茂、丁锡山、胡鸿印，女生是洪琦、王秀曼、李萍、潘瑞苹8人。我们到南山根下一个村庄去入住的时候，一般是找一个农民户，男的在一间房里挤在一个炕上，女的同样在另一间房里。那天有吵架声，我去看热闹，结果发现我们年级5班有个女生在那里边哭边骂，在骂带队老师。那个女生好像是姓耿，是个性格耿直爽快的高个子女生。挨骂老师姓李，是语文老师，叫李培坤，女生当时就骂说Z你妈李培坤，Z你妈李培坤。我问是怎么回事儿？说是她们女生住的房梁上面架了口棺材，晚上起来看见害怕的很，所以想跟任福宽他们男生住在屋子一个炕上，也不用脱衣服，也不用睡觉，晚上就坐在那里谝闲传，谝一晚上就行了。李培坤老师坚决不准，然后说恼了以后吵起架来，李老师说你们是不是想想半夜趁机耍流氓!一下子惹恼了她们女生，就脱口大骂起来，丁锡山都觉得那女生骂的有理。李老师太坏了。我们班的女生也不提出。

现在人把棺材赋予了升官发财的意思，所以有的人用翡翠用黄金来做棺材，有钱人作为吉祥工艺品摆件来互相赠送。

古人曾有关于棺材丧礼的描述：发丘印，摸金符，搬山卸岭寻龙诀。人点烛，鬼吹灯，勘舆倒斗觅星峰。水银斑，养明器，龙楼宝殿去无数。窨沉棺，青铜椁，八字不硬莫近前。竖葬坑，匣子坟，搬山卸岭绕着走。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

印象中《红楼梦》里描述过一口高大上的棺材。秦可卿死后，贾珍对棺材不满意，结果薛蟠贴心地将家里木店放着的一副谁也不敢用的棺材拿出来送给了贾家。于是秦可卿就用上了原义忠亲王老千岁的棺材板。据说叫做什么樯木，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及命人抬来后大家看时，只见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珰如金玉。

另：网友发帖，人有训——男人最掉价的做法：腰有诗文，必振衣作响；每遇美人，必急色登床；相逢故交，必装豪摆阔；每与人言，必谈其贵戚；施人小惠，必广布于众……

回之云，古人有训——男人最不掉价的做法：腰有诗文，必深藏不露，一辈子不告诉人；每遇美人，必做柳下惠，勒紧裤腰带留下终生遗憾；相逢故交，必穷酸吝啬一毛不拔哭穷不止；每与人言，必嘲其贫戚；永不施人恩惠，亦无广布于众……难不成君子之举皆隐善扬恶？让大众模仿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