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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临潼最便宜的浴池在火车站附近。每次5分钱,还是温泉活水。芦席顶棚吊着60W的白炽灯泡,光线昏暗。地平凹下一大池子,深约1尺。旁边摆着木条椅子供搁衣裤用。那年月人洗澡,用木盆盛满水搁太阳下晒热就成。
娃她姨妈,咱带上洋碱跟皂角去大同园吧?——50年前把肥皂叫洋碱。皂角用来洗涤衣服。当时西安曾有八大浴池:东大街的大同园浴池、解放路的珍珠泉浴池、炭市街口的明星浴池、西大街的灵龙泉浴池、北大街的沧浪池浴池、自强东路的大众浴池、南院门浴池、小寨浴池。
位于东大街386号的大同园浴池名气最大。为民国时期国民党最高法院院长焦易堂先生1912年创办,建国初期为人民政府收归国有。累计投资已无法计算。在1980年搞统战曾给其后裔一次性赔付人民币612500元。焦曾主张人民自治,提倡男女平等,劝导妇女放足、男人剪发辫。1950年10月20日病逝于台湾,终年71岁。
30年前,职工各个家庭没卫生设施,只能凭单位劳保福利发的澡票,就近去国营或合作浴池。排着长长的队伍,得准备大半天时间。逢年过节还得走后门呢。澡票分甲乙丙3种,面额为0.45、0.30和0.25元。最便宜的属混汤大池:0.2元/次,每天数百人轮流洗浴,挨墙一排葵花花洒喷头。里面蒸汽弥漫对面看不见人。
浴池里有单间、大房、通铺。单间里设置两开门的床头柜,大房里一个柜子一个床,通铺一般为7-8床,忙时人哪能好意思睡觉?匆匆换衣裤走人。过去浴池也通宵营业,多掏2毛钱就能过夜,很实惠。
浴池都设有浴巾、洗澡毛巾、擦脸毛巾、擦脚布、拖鞋、剪刀、穿衣镜旁吊个梳子(一律公用)、免费茶水。凡不具备这些东西的,均被西安市饮食服务公司通报批评为八无浴池责令整改。擦脸毛巾每次都进蒸箱,服务员用镊子烫呼呼的夹给浴客。那些浴巾、洗澡毛巾和擦脚布每天有几十号人轮流使用,大家不分彼此,尽量挑选稍微白一点的。浴池方面一般一周用碱水洗一次。
沐浴者在售票处排队买3毛钱的搓澡骨牌,上烙着号码。搓澡工多为扬州人和蓝田人,腰间围着辨不出颜色的浴巾,晚上凭骨牌在售票处结算,每次3毛钱,只能领取3分,余下的 2毛7分被浴池截留。此外还可衡量经济能力买半票1毛5分钱。搓澡是个力气活也是技术活。从脖子开始,到脚丫结束,每人次108把,把把到位。每次搓澡工都是大汗淋漓。半搓只用搞定俩胳膊和后背即可。
那时夏季常有裸身上街者被毒日头晒脱脊梁油皮。进浴池在昏暗光线下被不谙练搓澡工以为垢甲卖力大搓,毛巾染红搓痛皮肤哇呀呀大叫羞惭不已。搓澡工调侃说:老哥,给你弄这盆(肥料)水能上2亩地。
搓澡工最佩服单田芳。其1980年旅西曾进过大同园。那很轰动。搓澡工一天下来腰酸腿硬胳膊痛非常辛苦。但每天搓30位浴客能提成9毛钱。工余时间听段《隋唐演义》非常惬意。当年搓澡队伍里一半是25岁左右的小媳妇,也属于光荣的八大员系列。
有些大单位也有浴室。但僧多粥少,下班后就得拼命飞跑去排队。结束后面庞红红头发湿漉漉的,个个精赤脚丫穿木屐胳肢窝夹着搪瓷脸盆,内盛换洗内衣裤。
大同园浴池曾火爆一时。后因装修改造停业近2年,声誉回落。曾承包给一北京人经营,重新开业,虽然打了一个月的10元浴资招牌,生意仍不景气。设施布置算是最接近北京浴场的了。浴区跟休息都在2楼,淋浴设置很新颖(一排一排),也有桑拿、按摩(多以30岁本地按摩师傅为主),这里洗浴需自带浴品,因为毛巾和洗发是要另买并要钱的,休息处无甚新意,单排20余个铺位,较干净。2005年9月2日,西安大同园浴池等6户国有企业(撤销原海洋商场、西京工艺品商场、劳动旅社、南院门浴池、碑林区饮食服务公司法人建制并入大同园浴池)顺利通过企业改制论证会。
唐代的浴池叫汤;过去的浴室叫池、室、泉;现在叫中心、堂、场、宫、休闲会馆、桑拿部。西安最便宜的浴池一次5块。
现在西安还叫浴池的为未央区汉城乡楼阁台村东头的龙凤泉浴池、碑林区友谊西路91号的天源浴场、灞桥区新医路的东林浴池、新城区长乐中路9号大众温泉浴池的大众温泉浴池、碑林区黄雁东村的黄雁社区温泉浴池、雁塔区长安南路德祥温泉浴池、莲湖区沣镐西路西镐浴池、莲湖区创新路永丰浴池、城墙里朱雀门的万水泉浴池、围墙巷京都浴池、长安路城南浴池、菊花园大众浴池、西七路的甘霖园浴池、交大东南门北沙坡的海涛温泉浴室等等。
现在几乎家家都有了卫生间。大部分浴池已渐渐淡出人们的视角。取而代之的是豪华精致的浴场、洗头房和从台湾流行进大陆的浴足房。个个争艳斗奇,装修豪华气派,好像皇家宫殿一般。一次最少20块、30块。多则58块至数百块不等。按摩、拍背、踩背、捏脚、搓奶、推盐、推磺、奶盐、奶蜜、修脚、拔罐、刮痧、桑拿、温泉浴、芬兰浴、土尔其浴、鲜花浴、牛奶浴、药浴、逍遥浴、啤酒浴、巧克力浴、拉面浴、红酒浴、咖啡浴、咖喱浴、海盐浴、泥浆浴、玉石火浴、天体浴等等标新立异千奇百怪。据说能减肥、促进血液循环和护理皮肤。一次能从人口袋掏走几十数百元。
而且这些浴足间按摩室灯光昏暗气氛暧昧。年轻女郎端来木盆药水,有的把男人脚丫搁在大腿上按摩。大型浴场保安林立,一见拍照如临大敌立即变脸。洗澡偷偷摸摸,高档豪华车辆一律用报纸遮挡号牌。令人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