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事与杂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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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怀旧随笔 |
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写博了。
不是因为这半个多月里的许多时间,辗转并奔波于粤桂两省多个城市的旅途上,而是因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情绪一直弥漫在心臆间,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沉淀。
对于一个步入中年的读书人,任何一处旧地重游,都必然是一次怀旧之旅、回味之旅、忆念之旅、沉思之旅。
时隔多年后,曾经居住过的城市,曾经就读的学校,花树已变,楼房已变,街巷已变,人事已变……甚至昔日曾有的与竞争对手之间的芥蒂、对屑小之人的厌恶,也都早已变得淡然释然了。只有少时玩伴、同窗、老友与亲戚的情谊,却如一瓮深藏地窖的美酒,愈久愈醇。重新开封之际,便分外诱人、醉人,甚至使人流连甚至沉湎其中。
我不曾想到,最是缠绵的,竟是一群大男人——当年在同一个村子插队当农民的知青伙伴。一知道我回到故地之后,他们便每日至少三次相邀:晨饮早茶,午晚喝酒,晚上再聚倾谈……都已是半百之身,两鬓微霜,且人生途路大不相同:连刚读完大一的儿子也能看出,几人中有的真是重情重谊、诚挚待人,有的则是相当地社会化了。然而,谈起惨淡的青春岁月的往事时,却都活力大现,相同地激动、相同地真诚、相同地感喟。在他们当中,我终于有一次酩酊,这半个多月间唯一的大醉……
这一群老友似酒,另一群知交如茶。
那是当年一起读书、写诗、办地下文学刊物的男女文友。我们一起办的那份油印的刊物,《浪花》,在我上大学之后的数次搬迁中,那怕是一期、一本也不再存下了。只有一张当年为这份短命的文学刊物举行葬仪的黑白老照片留存了下来:一叠刊物上压着一把系着红绸的匕首——因为我们都曾相信一位文化伟人的言语,把文学比作匕首和投枪,用来为真理而斗争。
葬礼举办于文化的春天到来之后。为一份油印的诗刊举办葬礼,在那时,意味着为文学相濡以沫的日子已经结束,为事业相忘于江海的日子已然到来。
然而多年之后,重新检点,我们又有什么事业,多大成绩可言呢?
是地势使之然,是因为那一座小城太过偏僻吗。
那座小城曾是汉唐故郡,南疆都会,连接南中国海与珠江水系、长江水系的要津,华夏大地上最早的海上丝绸之路始发港。在城的南郊,方圆四十里的偌大汉墓群中,有数万名二千多年前的贵族官吏、巨商番客,安魂于此。
一个地方有过这样的历史,文儒之风便难以坠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