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时夏夜乘凉--刊于2015年7月17日《黄河口晚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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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我便拿了一个空化肥袋子去前头道上乘凉。父亲看着我的背影说:“早点回来。”
前头道上,正是小村的中心地带,是个十字道口,沿着每一个道口你都能直接走到村外,用现在的话说,是黄金地段,至于是谁给它弄了个前头道上的名字,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家所在的胡同正在前头道上朝北的胡同里。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那个地方五冬六夏不断人,特别是夏天的夜晚,人是一个挨一个。
大家最爱的还是听那几个老人说传统历史评书,比如,《三国演义》、《杨家将》、《明英烈》等等。也许现在的人还不了解,我老家那地方,直到1986年才通了电,电视还是很遥远的事,也就有限的几部收音机吧,那时我们都管这东西叫“洋戏匣子”。可是,大家还是愿意听自己村里的老人拿着腔调说评书,因为这样无论是谁随时都可以插上一句,提出自己的疑问。
在这些闲扯的人中间,数我大爷爷与常增大爷最出名。
我大爷爷那才叫能说呢,别人躺着只听他一个人说评书,开始还有人附和着叫好,时间一长,人家就睡着了,有的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大爷爷依旧自个儿说他的评书。后来,他也困了,眼看就要说不下去了。这时候,有人醒来了,见我大爷爷要睡着了,那哪儿行呢,就有人叫醒了他,让他就继续说。就这样,大伙轮流睡觉,却让我大爷爷一直说他的评书。如此三番,一直撑到下半夜,有时,能到东方发白。
再就是常增大爷了,这是一个腐腿老人,独身。因比我长一辈,所以我得管他叫大爷。他也挺爱闲扯,但大家都爱与他开玩笑,他也不恼,依旧说着。记得一次他说《明英列》里朱元璋在庆功楼设计陷害他的把兄弟那段时,他说:“这朱元璋啊,人真歹毒,在庆功楼下埋了炸弹。”这时,我的小伙伴胜利就问了:“老哥,那时候有炸弹吗?”是啊,那时候有炸弹吗?见是他的平辈小兄弟揭他的短,他就说了:“你这孩子,不好好听着,净胡打岔。”听常增大爷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
渐渐地夜就深了,我总是毫无征兆地睡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又毫无征兆地醒来。
睁开眼,正好看见深蓝色的夜幕,星星好像比刚才稀少了,而身上也感觉不那么热了。
我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哦,人已经走了不少了,我也该回家了,免得父亲站在门口大声地招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