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圆梦中秋》（下）

作者/网络文魁

今年四月二十八日，是老岳父的九十（虚岁）大寿。刚过完春节，在征得老人家同意过九十大寿活动之后，妻子牵头就和哥哥姐姐们商量开了，探讨老人家的九十大寿该怎么过。很短时间内，子妹几个就统一了思想。一切费用由几个子妹均摊，不让老人花一分钱。当然，事情还是由妻子一手操办，能者多劳，毕竟她在家里是老小嘛！

从三月份开始，妻子就为老爷子过寿的事情忙活开了。走访邻居们中已经给老人过过寿的人家，问哪里的民间戏班子唱的好，在宿舍区的什么位置搭台子，什么位置放充气拱形门，什么位置挂横幅。然后，又联系考察就近的饭店，谁家的饭菜质量好。到三月底，一切考察联系活动结束后，问好了价钱，妻子做了预算，便向哥哥姐姐们作了汇报，在征的他（她）们的同意之后，便向饭店、戏班子、租气球拱形门以及主持人签了合同，并且向各家预先支付了订金。

关于在过寿那天要请的亲戚和客人，妻子和家人也早已拉出了单子，计划提前十天至一周发请柬或在电话上正式通知人家，过早地通知人家，既怕忘掉也不太好。另外，家里面挂的大寿幅、外边帖的寿字等等需要购置的东西也都提前买好了。这样，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就等时间一到，正式通知亲朋好友，热热闹闹地给老爷子过大寿了。

要说时间也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四月二十号。当时，我正在北京，妻子晚上给我打了电话，说准备明天开始正式通知亲朋好友，并问我的同学和同事是我告还是她告。我说，我的同学和同事当然还是我告为好。突然，我也不知道怎么从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因为老岳父有时怪怪的，打牌打麻将常常不按一般人思路或规矩出牌，往往弄人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他又在一旁得意地笑着望着大家，显示出他技高一筹的样子。想到这里，我在电话里提醒妻子，让他明天再次征求一下老人的意见，并跟他最后核实一下要通知亲戚和邻居们的名单。妻子说，这样也好，因为事前有些亲戚和邻居们要不要通知，还没有征求过老人家的意见。电话就这样挂了，我俩说好，事情落实后，她明天再电话告诉我后，然后，我再正式通知我要告的人。

第二天中午快要吃饭的时候，妻子给我打来了电话。电话里说：“老爷子不过九十大寿了，一切活动统统取消！”

我赶紧问：“为什么呀？”

妻子说：“不为什么，前几天，另一个宿舍的一位老人，说起来咱家老爷子还认识人家。那家的儿女们张罗的给老父亲刚刚过完八十大寿，结果，在过完寿后的第三天，老人就去世了。这边喜事刚刚办完，那边接着又办丧事。咱老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件事，说成什么也不张罗着过九十大寿了。”

妻子在电话里说：“今天上午，我给老爷子好说歹说，说那家老人是原先就有病，儿女们抢着给老人过完了八十大寿。你和人家不一样，身体健康，浑身没有大毛病，应该过九十大寿。结果咱老爷子却说，‘不听你们的！你们要是给我过大寿，就是要逼我早点死，你们还让不让我活了！’更难听的话还在后边，老爷子说，‘你们张罗着给我过大寿，是不是想盼我早点死，你们子妹们几个到底安的什么心？’我听完后就哭了，你说这个老爷子，脑袋里面是不是灌水了！”

我赶紧问：“你告诉哥哥姐姐他们了吗？”

妻子说：“告了，他（她）们也没有办法，都说由老爷子去吧，反正无论怎么说，他也听不进去。”

我说：“你没跟老爷子说戏班子、饭店都已经定了，不能退了吗？”

妻子电话里说：“我已经说了，老爷子跟本不管这些事情，还说，‘我又没让你们订，你们谁订谁掏钱！’你说，他说的这些话，气人不气人？”

我说：“快别气了，尽量去了跟人家说好话吧，能退多少算多少，因为这算咱们违约呀！”

两天后，我接到了妻子来的电话，她说：“饭店的订金已经全部退还了，戏班子那里扣了一半订金，人家说因为你家已经交了那天的订金，所以人家又推走了两家订戏的，这个损失，至少要由两家来承担。”

妻子电话里说：“你说我这几个月办的这叫啥事情，硬是让老爷子来回搁搅的，九十大寿还没过，乱七八遭的已经花出去了两千多元。”

我说：“就这样吧，息事宁安，钱这东西算什么，花就花了，权当给老爷子过寿花了，他平安长寿这比什么都好！赶快回北京吧！”

几天以后，妻子回到了北京。老岳父过寿的风波整整把妻子搁捣了三个多月，无功而返，还呕了不少气。

五一长假前，儿子出差回到了老爷家，送去了大生日蛋糕，还买了一条烟两瓶酒，把早买的寿字条幅挂在了墙上。老岳父高兴地说：“还是我外孙子好，记得老爷的生日，懂得关心他老爷。”

今年中秋节前，我们从北京专程回去看望他老人家。他见了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说他过不了这个中秋节的十五了，于是我就和他打了本文开头前的赌。

八月十五一大早，我和妻子带上事先买好的礼品前往岳父家。一进门，就看见老岳父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看着电视。他看到我们的到来，哆哆嗦嗦地要站起来，我赶紧走过去爬在他耳边大声说：“你老人家说过的话，还算数不算数？”

老人家看了我一眼，说：“算数！算数！赶快准备包饺子！”

我又在他耳边大声说：“还跟我们说拜拜不拜拜了！

老岳父这时候像小孩似的看了我一眼说：“不拜拜了！不拜拜了！啥不啥过完十五以后再说吧！”

妻子在一边说：“你就成天好好地逗着我们玩吧！今天要死呀！明天要活呀！你到底累不累呀！”

老岳父叭眨叭眨眼睛，盯着妻子说话的嘴，根本听不清她在说着什么。

我跟妻子说：“我算想明白了，我们是忙忙碌碌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老人家是把生命的坐标定在了初一和十五，每多过一个初一就多赚了三十天，每多过一个十五，就又多赚了半个月，这也算是一种大目标短安排的长寿秘绝吧！”

妻子说：“原来他是盼了初一盼十五，过了十五盼初一呀！”

我俩望着老爷子，都不由的都笑了，真的是人老成精呀！（作者/网络文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