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的下午,阳光暖暖的,很容易让人忘记是过年的日子,即便是空气中氤氲些过年的气息,但几乎被阳光给晒了开去。
提议家人去田野中走走。其意不过是想看看家乡的变化有无,或许还能找到儿时的印记。当然,家人是不知道我的心思的。
我的家乡在长沙以东,在城里人口里称为东乡。如今的东乡,其实早已被城市伸出的触角占据了不少,很多的地方是乡里有城市,城市见乡村,大约可以叫做城乡结合部了。即便是我那个原先偏远的乡村,如今也是常可以呼吸到城市的丝丝气息,而附近的机场起起落落的飞机的噪音如今早已习惯。小时候,只要听见有人说飞机来了,或者听到天空中隐约飞机的声音,便要抱住奶奶的腿哭个不停的我,如今每年都要坐上几回飞机远行,不再害怕飞机的轰鸣。
沿着春节前修建完成的乡村水泥路,我和家人朝田野中走去。
我们那里的地形有一个特点,就是房屋沿小山坡而建,两厢丘陵坡地之间,便是养育我们的水田,期间有小溪淌过。而这水田大多是成片成垄,将乡村自然分割成不同的归属。
我站在水塘的堤坝上远远低望去。水塘原先在老屋的屋后,因房屋比水塘位置低,家里的地板常常是潮湿的,后来搬家后,水塘就到了屋前。这是组里最大的一口水塘,要供一半以上的水田用水。很小的时候,村里曾组织全村人来修塘基,用以巩固原先的塘基,防止溃坝。记得播音室就设置在我家里,工地上人声鼎沸,广播里不断播着口号和
报道,场面至今难忘。站在塘基上,扑入眼际的却是沧桑荒凉之感,看不到多少绿色(除了有些田地栽种的苗木),大多是枯黄和衰败的野草,更难以分清楚这丘与那丘。
我和家人下了塘基,往田野中走去。虽然还能记得当年走过的路、玩过的水,当年钓过鱼的池塘、偷过西瓜的田地,当眼前的样貌和当初的场景,感觉已然恍如隔世,已不见当初的印记。小池塘变浅了,塘泥缺乏清理,塘基即使是抹过水泥,如今也已破烂不堪,那些流水灌溉的小水沟,几乎已经被淤泥堵塞而不畅,池塘里水不再是清澈,更看不到丝毫的活着的生命迹象。而稻田,不少已经成为湿地,显然是有些年没有人打理种过稻子了,即使种过稻子的田地,也是野草丛生,田与田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田埂作为分界,好多靠近小溪沟的田,干脆已经荒芜。其中还有些田或被挖成池塘、或被种上树苗。
而原本溪水哗哗,常惹得我和哥哥姐姐弟弟去捉鱼的小溪,已经是不见小溪,只见杂草。童年时,这块曾给我带来快乐、自由的天地,如今是在是不堪!让我对家乡人的生存产生疑问:你们,靠什么生存?
而划过稻田的一条新公路路基告诉我,这里在不久的日子里将会发生更大的变化,这些天地,或许,消失在即,连同我关于家乡的所有的记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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