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送我别样的礼物

                                    王秋珍

                爱，先于生命

                后于死亡

                                     ——艾米丽·狄金森

    那是15年前的事了。

    我在一个叫黄泥塘弄的村庄，也就是亭塘中学教书。学生大都来自四周的村庄，有几户人家特别贫穷。我常常会给他们送点衣服、文具或者水果什么的。有时，还给他们缝补衣服，带他们回我家吃饭。女生小张就是其中的一位。

    她父母重男轻女，在外生了个儿子，一点不着家。小张就和八十多岁的爷爷一起生活。她爷爷有一次来开家长会，走路颤巍巍的，过讲台时差点摔去，幸好两位学生冲上去扶住了他。他看孙女的作业用自己带来的放大镜，一行一行很认真。

    小张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很懂事，很勤劳。我当时还经常组织学生去照顾孤寡老人黄香光。小张是最用心的一位。她给老人梳头、洗衣、打扫，一点不嫌脏。小张把90多岁的黄香光老人当亲奶奶一样对待。

    这样的一位学生，眼神清澈，心地质朴。她曾对我说：“老师，你喜欢集邮，我喜欢收藏你的照片，你要把照片送我。”她真的收藏了我很多的照片，有些照片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

    那时，我当了两个班的班主任。如今想来，怎样辛苦倒没什么感觉了，特别难忘的是那些感动的场景。我的学生经常会送我一点小东西：有的是写着祝福的彩色小纸条，有的是刚采来的一束花草，有的是自己做的一个笔筒，有的是润喉片……

    有一天，小张很兴奋地来到我的办公室，郑重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说：“老师，请您收下。”她的脸红红的。也许，她对我的关心心存感激；也许，她为自己终于能送我一份礼物而高兴吧。

    那是一件木雕作品，平平的，就一块。上面雕着牡丹和鸟，看起来还比较精致。我把它放在了桌上。

    这时，教数学的张老师（和小张同学同村）恰好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这件木雕，他惊讶地说：“小王，这是骨灰盒啊！”

    面对我诧异的眼神，张老师解释道：“你看，这个椭圆形的地方就是放照片的。”

    哦，二十来岁的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件漂亮的木雕，是骨灰盒上的一块。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小张同学的眼里，它是值得珍藏的礼物，她把它送给了自己最喜欢的老师。

    我把它放进了抽屉，就像收藏一个美丽的故事。

    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小张。我不想她因为自己一个满怀爱意的表达而内疚不安。我更想告诉所有的学生，你付出的点点滴滴的爱，都会是老师最幸福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