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女儿和陌生人打招呼，想都别想。怎么说教也不行，瞪大眼珠看对方，眼光流转，就是沉默不言。

   对她大姑，是个特例。

   今日她大姑来家，我们都在上班。中午听奶奶学，女儿在大姑面前不显拘束，主动露了两手车技（自行车、摇摆车），还把玩具都鼓捣出来，让大姑看。

   午餐，大姑和我们一块吃。女儿已被姑姑买来的零食喂饱，却老实地坐大姑对面，听我们聊天。偶尔，她还插话，还对大姑说：“我自己会剥大虾！”演示给大姑看，剥好了虾肉，嚼了嚼又吐了——实在是吃饱了。她大姑喜欢这小姑娘不得了，一直在说：“我要不是下岗没钱，啥都给你买！”她大姑说的是真话，这两年多，鞋、棉服、裤衩都是她大姑从早市上买，虽不贵，甚至有的我们看不上眼，但心意领了，也尽量让孩子穿。昨天，带女儿去她大姑打工的地方转了一圈，大姑当着同事，不住地夸孩子俊，也夸衣服好看。其实，棉服、鞋都是她挑选的，怎会不好看呢？

   大姑下楼要走，我抱着她，让她和大姑说再见、挥手，均不动。门关了，她指挥我到北屋窗口，自己扒在玻璃上，使劲地往下看。见大姑在楼下甬路上走，我问她和大姑再见否，她点头，我便拉开了玻璃窗。“大姑，再见！”声音不是很大，但大姑还是听到了，往楼上挥手。我说：“再大点声，不喊就走了。”她又喊，音量就放开了，大姑在楼下仰脸兴奋地笑。转瞬，大姑就要转角，被大楼挡住身影了，她尖叫：“大姑，再见！”叫声震得我直闪耳朵，太出乎意料了。她大姑已走过转角了，又从楼群中跑了出来，挥手，“真乖，回去吧，别被风吹着了！”

   都说生女儿象姑，我不以为然，不过，女儿对她大姑这样留恋和亲近，我倒有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