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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就是鄙人啦.
杨送妹妹出国,去了上海。夏日午后,她来电话:“去周庄吗?今晚上火车,明晨我在上海站等你。”时已周末,犹豫片刻,拎起包,我飞也似地冲向了火车站。
晌午的阳光中,我在上海站与杨会合,径直踏上了去周庄的路。
午后终抵周庄。中巴车里,古铜色肌肤的当地人曾提醒我们,住周庄农家,便宜又舒适。娇滴滴的小姐杨,遂忍痛割爱,舍了豪华宾馆,觅了一家洁净的木格窗,但见窗下流水脉脉,诶乃声里,小木船悠悠荡来。周庄之游尚未开幕,我们已经按捺不住兴奋之情了。饥肠辘辘的好胃口,自然要留给周庄的特产。我隐约记得“万三蹄”,那只前朝周庄大地主的特色肘子。口味果然不错。香而不浓,腴而不腻,我们浑忘了淑女风范,只吃得满嘴是油,碗碟只只朝了天。
饭庄,茶庄,绣庄,一路逛过去;垂柳,鸣蝉,小桥,一径品过来。旅客淡季的古镇多了分闲适与从容。时已近秋,阳光仍然热烈,却是干净明亮。背阳的店堂里,有着古墓的清凉,一身戾气和燥气,顿时一扫而光。似这等偷得浮生半日闲,逍遥异乡,我等皆为头一遭,心下有着说不出的欢喜。
据说沈厅和张厅都是古镇保存最完好的明清民居。河边望去,但见院落沉沉,似是逼仄、压抑得很。我们本为放松而来,逡巡着不欲进去。但一进又一进的院落终诱使我们走了进去。沈厅果是几许阳光。张厅仅有三进,但路尽处却豁然现出一后花园。小桥流水通向院外的世界。院内经营工艺品小卖的汉子颇有些寂寥,见我们近来,快活起来,当起了义务导游。他指出这是有名的“轿从门前进,船从家中过。”杨反应奇快,忙接口,“张厅的小姐有福了,私奔挺方便的。”大家笑起来,笑声冲和了凝重的暮色。
夜晚是属于双桥的。尤其是这满月之夜。我们坐在双桥的长石条上,听桥畔老婆婆们赛歌。这是周庄旅游特色菜,也是婆婆们的自娱。这样皱纹满面、脸色红润的婆婆,别处已不多见了,周庄却处处可见。歌声柔软、步履匆匆的婆婆们,脸上挂着孩童的笑容,歌词主题却只有一个:大姑娘和她的情郎。虽然唱曲的队伍中看不到一个大姑娘,她们说,大姑娘都外出闯世界去了。
没有大姑娘,有这样快活的歌声也够了。圆月浮在天上,也浮在水里。这是双桥月,感伤的,孤居海外时,陈逸飞心中的那一轮故乡。此刻,它成了我们的故乡。
这样的故乡,让我们说了很多平时不说的傻话。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歌声,让我们的心境格外平和。过去的时光中,考试、读书、工作、奔忙,忙忙碌碌中,一生的日子在飞快地翻过去。永无休止的“战斗”,无从逃避的人生。既定的轨道是必然的,也是迷惘的;脱轨的快乐是幸福的,却也是短暂的。唯其短暂,即深深地烙在了生命中。以致周庄归来数日,我仍惊疑若在梦中:我去过那么遥远的地方了吗?在短短两天之内?但出逃周庄,让我开始相信,快乐可以自我寻找。下一次生命的豁口,又在轨道的哪一端呢?我在希望中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