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一声“妈”好幸福
(2008-08-13 23:0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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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一声“妈”好幸福
多少年了,我再没叫过妈,常听人喊妈,心里就掠过一阵辛酸,因为我早已是一个没娘的人了。
小时侯我常爱喊妈,每次放学回家或出门回来,一进门就喊,母亲有时很烦,微嗔地说:“就你有个妈呢!”最温馨的莫过于冬季我们一家人坐在热炕上听母亲讲舅家的故事。那时,我很看爱看书,母亲晚上做针线活,我们一起熬夜,她总怨我的脑袋离书太近,长大一定是个近视眼。
八年了,母亲已走八年了,我却常坐在她身边和她说话儿,每次梦醒过来就想起和母亲的很多事。
记得那年,在马庄修高干渠,刚从学校毕业的我出远门干活,一天干下来腰疼腿酸。晚上工队改善生活,买了几斤大肉,我分得两片熟肉舍不得吃,想起家里的娘,我用馒头夹好肉,连夜送给母亲。我一进门就喊“妈!”,母亲吓一跳跑出屋,她知我跑了十几里路给她来送肉,心疼的怨我:“干一天活你累不累!不好好歇着回来给我送肉干啥,我好好的吃肉干啥!”
我母亲最得意的事说他沾儿的光坐过飞机。70年代末,我在某航空部队当兵,母亲和我大妈带着我的小妹到部队看我,临走时有西安航飞任务,我申请母亲和大妈小妹坐飞机回家,过后母亲说:“一生值了,还坐过飞机!”
那年,母亲精神受到刺激,整整两年多她犯迷糊。那时我正上中学,常常夜里被母亲惊醒。一天母亲对我说:“妈不敢再糊涂了,你们弟妹还小,我再糊涂咱这日子咋办呀!”从那后她的病出奇的好了,好长时间没犯过。一次有人和她吵架激她说:“你不是有神经病吗,咋不疯了呢?”母亲到我老坟里大哭一场,回来她说:“妈不敢再犯病了。”我听着母亲的话就哭了,母亲总算清醒过来了。
过去家里缺粮,每年春天要吃返销粮和救济粮,母亲为了接上新粮常用玉米面和黑面蒸馒,我嫌馒黑使脾气。冬季麦面少,母亲常打玉米面搅团,我胃一见搅团就闹酸水,我不知母亲的艰难和母亲闹别扭,赌气不吃饭,母亲怕我们饿着,又隔三差五的给我们擀面吃。做面食她大都做的欠,自己没了,就坐在灶伙墩墩上吃面汤泡馍,我们不知她过日子的难处,她把360天天天算计着过,在那艰苦的日子里,虽然苦些饮食差些,但我们从没饿过肚子。她总能记住我和弟妹的生日,谁过生日,她会给谁在铁勺里炒一个鸡蛋,那黄亮油香的炒蛋现在想起来也让人流口水。她记着儿女的生日,我们却常常忘记母亲的生日,我们从没见母亲给自已过生日炒过鸡蛋。
每到三夏来临时母亲特别高兴,碰上好年景她会说:“忙罢咱炸一饨油饼,红火一下!”
我长大了帮她干活了,她再也不劳累了。她说:“好容易盼你长成人了,我该歇歇了。”那年我忽然提出要当兵去,她知道这是儿唯一走出农村的生路,她也知道我走了家里再也没有人帮她干活了。那时父亲在城里工作,三个弟妹都在念书,她毅然让我当兵去。我走了,听说她在家好哭一场。我走了,她挑起生活的重担.我当兵探亲回家,她说:“你陪妈坐上几天,妈有很多话想给你说。”她见了儿,想把这几年受的苦给儿诉说。我却很大意,没留意母亲的感情,天天忙着看朋友。
儿女都拉扯大了,娶亲成家了,该是她享清福的时候了,她却走了。那年正月初二,她早上起来好好的去煨炕,突然就倒了。醒来时她说:“我出门时碰见你姑(我姑前年已去世),她跟我耍呢,推了我一把。她走得那样急,我从外地赶回医院,她没看我一眼。正月初五凌晨,我弟忽然大声唤我,我拾起来跑进上房,母亲大口喘气,像爬了很陡的坡,跑了很远的路。隔壁我婶来了,她说:“赶快给你妈穿衣服(老衣)。”她让把房门、头门都打开,她说“给你妈把路让开,你妈要走了。”
母亲走得很仓促,使我和弟妹很难缓过神来,以致于很长时间我觉得母亲没走,还在家里为我们忙碌。有时偶然听见有人喊妈,心头一喜也喊妈,方知母亲早已离我们走了。自己再也没有亲妈了,喊妈再也没人答应了,一种无娘孩子的凄凉就让我伤心起来。我常羡慕那些有妈的人,叫一声妈好亲切,劳累一天,坐在妈的身边吃着妈亲手擀的青菜粘面,看着母亲欣喜的笑容,那是人间最最美好的幸福啊!